父去世未三礼拜,因欠人电灯费故竟被电灯公司将电表取去,闻父病养以后,外来一切不论何种信件皆需至西院方能转至我手,自然欠电费后,自先有通知方能来取电表,而竟不言语亦不打算,竟被公司将电表取去,则意何在?早存不愿与我等共用电灯,而我等亦不一定非用电灯,迄今仍用煤油灯,久亦惯,不觉有何不便,而大哥竟籍下斜街九十八号后院之名向电灯公司报新户,按上电表接了火线已于本月三日光耀如书矣,平生一辈子,第一次花钱点电灯,每日必过去看电表行几字,令黄家窃笑不已,真是可笑可怜,而不问一声我们点否?独自用电灯,令外人知,笑掉大牙,所谓照呼尚未分明家务,亦已如此待我等,真令人齿冷,此所谓好兄弟的感情,此所谓同胞兄弟,而父尸首未寒,演此丑剧,夫复何言。
7月26日 星期四 阴晴不定,晚雨
晨八时半起习小字,督促弟妹功课,贴报纸,瞬即至午时,光阴何其快也,屈指计之,暑假已过大半矣,午饭后正洗脸时,斌忽一人翩然降临,与之谈笑久之,维勤欲组一排球队,我无可无不可惟不能再于别人,中午祁来一信,谓使我托斌转其同学打不离,斌因久未与其诸同学会面,推辞,此亦实情不能怪她,我亦不愿拉别人惹麻烦,后黄小弟来与之下棋久之,斌则助四弟完成一自制之活页纪念册状殊可人布棉花缝任经其一手完成,五时许曾泽来未半小时祁亦来于是畅谈好友拉甚快谈非他事所能比拟者也,曾泽手舞足蹈,连比带说,谈锋极健,我等诸人皆视其一人讲演,至六时半,斌归去,至七时半曾泽孙祁继去,今日斌面颊作玫瑰色,殊妩媚,晚饭后四弟五弟过黄家,我未去,见于昨日预定今日不过去故也,天天去别人不厌恶,自己也会觉不好意思也,不意斌今日竟未找我自午一时半来至六时半归去,晚饭后与小妹在院中散步歌唱,殊乐,九时雨声又起,幸四弟五弟已回,并带回二钢笔头,谓斌送我者,并附一条谓我今晚为何不去伊家,心为之一动,问四弟英文,至十一时就寝,心动而未止,令人厌恶。
7月28日 星期五 阴雨晴天不定闷热
前夜雨大,加以风,前院破碎支离中之马号及破棚一所竟坍塌,幸内未住有人只索什物十数件而已,然东西被压毁,亦损失有十余元之谱,早属力家修理房屋不修,至六月方来,而天雨不晴,延迟不能动工,以致如斯,思之令人愤然,早起搬破烂物件弄得满身是泥,加之天忽雨忽晴,一时三变令人愈增气愤,上午习大家,阅报,先后天气仍不定,令人不快今日为父逝世之百日,衷心难过者久之,昨夜得庆华一书,谓大姐之同学组一球队,庆华等在内,并代我报名,令我昨日下午去他家一同去,可是信是晚上才接到的,怎么去,玩玩也不坏,可是这时的环境是否允许我玩呢!今日亦决定不过黄家,虽然心里极想去看斌,一下午只在家闷着,看化学奇谈,抄化学笔记,心绪十分不安宁,只至六时许西院大众来了,力家也都来了,伯津带着苏菲,伯美,太也来了,郭家也过来了,还在父遗像前行三鞠躬礼,祭了菜,行过了礼,不一刻人都散了,九姐多日未过来,今日来冷冷淡淡的,谁爱理她,想起来人真没意思,结果总成空,人皆有死,争夺无用,思之怃然,念父心中悲怆死,久久不能释怀,晚饭后过祁家小坐,今日未见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