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月(5)

北平日记 作者:董毅


10月8日星期日晴,阴不定

一阵阵凉意侵入我的被内,拉得紧紧的,自觉寒冷不止,翻来覆去的。到八时半左右才起来,猛忆起自己有许多笔记尚未誊清,并且自己的生活也太散漫,松懈,于是一切都很紧张的动作,督促二个弟弟也做些事情,小妹病未检查清楚。昨日一天,取血,照X光像,今日未起来,仍卧在床上休养,瘦弱可怜。上午习字半晌,十时许带五弟,四弟去尚志医院去打预防针,不料斌母及小弟先在,九姐夫亲自动手,并写四张注射证,斌及慧怕疼未去,实际并不疼,且甚快。归来一会,九姐先来,大哥继之而来,因娘遣四弟去西院看四嫂病,并请大哥来谈家务,故来,谈判仍无结果。于是以五姐七姐明日来为词,推托延至明日截止。最后谈判解决,心中愤懑已极。午饭后习字,慧忽来借四弟衣服,本礼拜二演话剧用。二时许过去,只斌一人在家,谈顷之,其母及小弟方归,斌上火,中午始起来,在床上看书。看完报无事可做,无聊得很,想回去做点事,又想到明日的有的无结果的危险,心中烦闷异常,几次要回来,斌都不肯叫我走,于是又和她在院中谈了一会话。五点走回来,想出去散散心,四弟邀我一同去平民市场看看,就骑车去了,到那绕了半天也没什么可买的,购了一个大玻璃瓶子,一毛钱,很便宜,又买了一把新的要六毛五分的锁,以代价一毛五分买来,拿到车铺一看原来有个零件不能上,气坏了我。在车铺门口遇见孙翰,说了一会话,陪他到家,在门口又遇见孙祁回来,谈起才知道三表哥不许大宝二宝去颐和园,临时不能去,打消前议,也未买东西,瞒着到万牲园去玩了一刻,真无味得很。幸而我今天没有去,不然碰一鼻子灰多没意思。斌一定要我去吃饺子,才到家赶紧就跑过去,可是斌母忽来,到那一看,小弟及慧二人去力家拜寿,又只余斌一人,斌对我态度极亲密,有时令我不知如何是好,留了十余个包子,皮厚馅多,只吃十二个就饱了,灌了四杯水,胀得很。一会小弟、慧相继归来,一边听着无线电一边谈笑,他们三人品字形把我包围在中间,一会四弟五弟皆来,玩提曹操之游戏,又谈笑一刻。斌因稍有不适,先去睡觉,遂兴尽归来,斌母适亦自我家归来。今日系九姐夫生日,前一天照例令四弟去道喜,我则未过去,明天再说。今天戴上斌亲手做的领带,烦闷懒散的过了一日,一点正经事都未做,真不该!

祁近来对我甚冷淡,并且也很少会面,各行各事。闻说自与索颖吹台以后,近来又和王淑洁的姐姐王青漪泡上了,左一个右一个的。据所知,连王算上已是三个女友了,以前我倒不知,那一张黑黝黝,忧虑沉沉的脸色就难得令人喜欢。我则近来被斌的亲密的表情束缚着我,有时在外面看见别的漂亮女孩子心动时,不一刻即自责的又回想到斌对我的柔语温情和安慰。古人有云:“近水楼台先得月”,此之谓呼?!近些日子的形迹行动,不是傻子都看出来我和斌的要好,不知其(斌)母心中如何感想,可是每见面还怪亲热地叫我吃这个吃那个的,不忍拒绝,所以一半为了去看斌,可以温暖我这被家务、社会、烦闷等创伤了的心灵,一半也是为了他们一家子的殷勤招待,不会令人心冷,所以有时宁可不回来看李娘脸上不高兴的颜色,也不愿不过去看一看斌,可爱的俏皮的斌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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