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9日星期四晴
昨夜的大风,给今天增了好几分的冷意,街上可以看见冰坨子,鱼缸中早上冻了,有好几分厚的冰,可见晚上是多么凉了。一清早又是八点的课,虽然无大风,可是小风就够瞧的了,手足和脸就很凉了,可是到了学校反而热了,因为长途用力的关系。沈兼士指定了许多的参考书哪有工夫去看,两小时空堂又到图书馆去弄玉函山房引用书目去了,好麻烦了。午饭后跑到教室又去整理校对,又开了二小时,上小说史时又看了半天,才弄清楚了,还得重新写,麻烦得很。腻透了,下了伦理学,跑到芮克去看小刘介绍的《浮生若梦》内容是劝人要自然的、天真的、随各人性之所好的去享乐。终日蝇营狗苟,结果人一死,四大皆空,但此亦有限制,有了往常的生活费,不发愁,再加之回家,世界太平,然后才可以享这清福,否则生活问题尚未解决,哪谈得到什么享乐。但是剧情立意取材终是不错,非慧心人,不易明了其中深味也。主角各人演技均甚好。归家来已是八点半矣!晚饭后阅报,本拟再抄点东西,或是看看书,但是因为今日一日精神消耗至此时亦甚疲乏,且明日一早尚要上学,早点休息,像朱泽吉彻夜不眠,虽勤学矣,但终非善身之道,以学业与身体较,仍以后者之健康与否为重也!
11月10日星期五晴
立冬以后,天气真是冷得多了,太阳才一偏西,小风钻在身上立刻凉了起来,早晚尤甚,现在早上骑车去学校,手耳已甚凉了,还好的是到学校,因一路用力运动的缘故反而出点热汗了。今天头一堂是词,要作词,不,填词。向来没有作过这个玩意,觉得难得很,一小时了,也未作好一首,只二三人填好。上午只此一堂,与李国良同学在操场散步,后来又到他宿舍屋中小坐,并且举他的十八磅大哑铃,真够重的,还是第一次举它,费劲得很,练完了,两臂酸软,想来已有半年多没有摸这玩意了。出来到图书馆去继续整理《玉函山房辑佚书》引用书目,到了十一点半出来走到西口外东海楼去吃饭,遇见了大马,我因为上次吃了一个十四两不怎样,所以今天叫一个一斤的炒面,可是他叫错了,只炒了一个十二两的来,也好,我可省点钱,回来路上又遇见小马,拉到他屋中略坐,他兄弟二人和冯以理去天桥购物,我则还到教室去继续抄我的引用书目的稿子,(有志者事竟成)我起初以为书太多,还不得一个礼拜抄一天,为此今昨二日手不停挥的老抄,竟于今天抄完了,心中十分高兴。下了课和小徐一块回来,西单分手,我去王家,替小刘借画片子,大姊不在家,片子被王贻借去,只得余一片,写了一个条拿走了,又跑到王贻家去,尚未回来,遂还将此一片送到小刘家归来。晚上,这边雨后之路真难走得很。归来上供,大哥在家竟不出来,活该少了他也未必不能上供。闻人言郑家煦病故,青年小伙子为何身躯,且郑亦为小学之老友,不意竟尔遽逝。今日闻行佺言方知系旧病,肾脏矣,惜哉,年方廿之青年!闻之为之不快者久之!礼拜三,下午去校,得伯长由燕大寄一信来,及两份燕大新闻,伯长信颇好玩,令人高兴,可人儿也!今日发一封给她,告以收到并谢之,晚饭后阅报,做英文作文,预备明日交,英文本想改至教育系听,训育课又说不成,现在闹得不知怎么是好!?不知上哪去听才对!?烦!铸兄竟日不在家,大半日消耗于力家,晚十时方归。又去西院。近一二日专心致力于引用书目上,今日数之,计约共有四百六七十篇之多,用了将近二十小时,精神力量更消耗甚大,麻烦得很,一专心,也就不会想到别的事情去。计至今日止,已是四日未见着斌了,不知其每日皆做何事?那日--六日--不知为了什么事情不高兴,不爱理人,恰我倒霉碰了一场无趣!我一天到晚也不知都忙些什么事情,时间总不够分配似的,许多书还未看呢!看见了就着急,今天本应交一篇新文艺也未作好,下礼拜再交吧!字写得愈来愈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