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part7北平入城式(1)

风云际会观山河 作者:齐观山


在天津住了几天后,他们得知了新的消息:部队要打北平。齐观山从天津赶到北平,在北平遇到了华北画报社摄影记者高帆和他的助手孟昭瑞、华北军区政治部画家西野、东北军区政治部的西虹和余真。他们都在颐和园附近的驻地住了下来。

平津战役打得如火如荼,解放军节节胜利。北平城里的傅作义终于沉不住气了。当傅作义与解放军的和谈进行了一个月时,齐观山也有点耐不住性子了。就在和平解放北平的协议达成的前两天,他和华北画报社的记者高帆一起,进入了还未解放的北平城。

1949年,齐观山辗转于战场已有10年之久,生死之事,谈笑之间,对他来说,进北平实在算不得什么危险事,但这样做是违反纪律的,所以他和高帆只跟助手们说去看一个朋友就出发了。

两人从已解放的海淀出发,徒步前往西直门一带。在途经万牲园(今北京动物园)北侧的五塔寺附近时,遇到了国民党守军的哨卡。和谈还没有结果,国民党士兵都荷枪实弹地在北平城里巡逻。齐观山和高帆穿着解放军的军服,将自己的身份完完全全地暴露给了守城的国民党军。两人远远就听见哨兵在喊:“过来了!过来了!”显然他们早已被注意到了。但两个人胆子都很大,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齐观山还趁势端起相机,冲着国民党巡逻兵拍了起来。

守哨卡的国民党士兵都装备着武器,但一时弄不清状况,也不敢轻举妄动。两人松了一口气,明白傅作义已下令“按兵不动”,于是胆子就更大了起来。在接连拍了几张士兵和周围百姓们的照片之后,齐观山和高帆来到了西直门城楼。

要进城采访,就得想办法先过这一关。就在城楼下面,两人再次遭遇了国民党巡逻队。巡逻队队长看到他们两个人穿着解放军服,挎着照相机和勃朗宁手枪,知道他们来路不小,就直接把他们送到了师部的值班室。

虽说傅作义还在犹豫是否要起义反蒋,但齐观山明白:在国民党守军师部,两个人处境危险,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师部的守军对两个人进行了盘问,齐观山表现得机智、坦诚,问题回答得滴水不漏。他还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采访通行证,上面有已被任命为北平市军事管制委员会主任的叶剑英将军的签名印章。师部一看这两个记者大有来头,不敢怠慢,竟好酒好菜地款待了他们一番。

当时的国民党守军已没有了士气,都想早点起义。一个军官悄悄告诉他们,解放军还没有到,他们在等着被接管。现在城里很乱,安全无法保证,贸然进城的话,万一出了问题,很可能会影响和谈。两个人这次进敌营,有惊无险,早已打消了进城的念头。国民党守备师部的人也很客气,为了安全起见,特意派人把他们送了回去。

齐观山和高帆一天都没有回来,把留在驻地的孙天元和孟昭瑞吓坏了。正发愁时,齐观山和高帆挎着相机进了门。一进屋,两人就笑了起来,眼神非常调皮。孙天元和孟昭瑞都糊涂了,连忙问他们出了什么事。两个人笑着说:“今天我俩差点儿没送命!”他俩只说回来时迷了路,闯到了敌营中,结果被“俘虏”了。两个助手看到他们安全归来,高兴坏了,又听说国民党守军还请他们吃了饭,都惊讶不已。当天晚上,他们听到北平城里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大家猜想:城里大概发生兵变了。在北平城里,还有蒋军嫡系李文、石觉部队十几万人,得知傅作义要起义,必然会与他的部队发生不快。不过,凌晨过后,枪声渐渐稀疏,然后就完全停止了。傅作义完全控制了局面。齐观山等几个人不了解状况,听着枪声,一晚上都没睡好。

过了两天,和平解放北平的文告公布,傅作义部队撤出城外,进入人民解放军指定地点等候改编。至此,城门大开,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一部由西直门、德胜门、复兴门进入北平城,开始接管北平防务。在举行入城式之前,齐观山随着解放军先遣部队进入北平。当时,他坐的是四野十三兵团打头阵的第一辆吉普车,是最早进入北平的记者。他在吉普车上端着相机,看见前面的大街空荡荡的,只有零星的百姓。而吉普车所过之处,老百姓们渐渐围拢过来,好奇地看着入城的解放军。齐观山在吉普车上拍下了进入北平城的第一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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