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以后,成为革命叛徒的张国焘,在《我的回忆》中写着:“任总指挥的徐向前,更觉得内部团结是今后克敌制胜的要图,他对过去的分裂行为,以及由此引起的一、四方面军同志的隔阂,极为难过。”
当时的徐向前是“极为难过”。
处境十分困难,眼前摆着越来越严重的敌情,脑袋里装着南下以来的种种问题,是是非非,有的一时也分辨不出来。
他惟一的解脱,就是集中精力对敌作战。
这时候,蒋介石借助“追剿”中央红军的机会,正派出大批的嫡系部队进川。
并把他的“武汉行营”撤销,宣告成立“重庆行营”。
他还说四川“不愧为我们中国的首省,天然是复兴民族最好的根据地”,同时派出大批的军政要员“建设四川”,对四川的军阀部队也进行了整编,补充了武器弹药。
蒋介石一手控制的天府之国,重兵合围,十几个师(旅)从四面八方围攻南下的红四方面军。
天上飞机轰炸,地上步兵围打,要把又从草地里返回的红军置于死地。
已是寒冬季节,少衣断粮的红军,冒着风雪严寒,翻过一座座雪山,向南走。
张国焘无视党中央的警告,不顾朱德等人劝说,坚持要把红四方面军和中央红军的五军、九军团,拖向川康边去。
他诬蔑党中央率军北上是“右倾机会主义逃跑路线”,说南下才是正确的“进攻路线”。
一般下级干部和战士分辨不出什么是正确路线,什么是错误路线的,只知道服从命令听指挥;中高级以上干部,知道路线正确与否极关重要,可是,这时候许多人已被吵闹得糊涂了。
徐向前虽然比下边干部高明,分辨得出是非曲直,可是中国革命的大战略向哪里发展,他达不到毛泽东、周恩来的认识高度。
他希望南下的红军能打胜仗,尽快摆脱雪山草地的困境。
他认为:军队的生命是战场上的胜利,只有不断打胜仗,军队才能生存和发展,才会有吃、有穿、有武器弹药。
然而,川康地区并不是敌人的薄弱点,蒋介石的十万大军云集。
苦战、恶战在等待着徐向前他们。
蒋介石一手控制了四川大小军阀的部队共七个整编军又两个暂编师和五个旅。
南下的红军原来约有六万余人,经过草地、雪山来回一折腾,不足四万了。
而且伤病员又占了近一半。
10月24日,红军翻过夹金山后,准备实行“天芦名雅邛大战役计划”。
11月1日进占宝兴,接着攻占芦山、天全等城,歼敌五千多人,控制了邛崃山以西、大渡河以东川康边境大片地区。
蒋介石遂调动重兵,在百丈关一带山地与红军展开决战。
红军苦战七天七夜,歼敌一万五千余,自己却伤亡一万多人。
从此,南下的红军失去了连续作战的能力。
百丈关决战,是南下红军“从战略进攻转入战略防御的转折点”,也是张国焘南下方针碰壁的主要标志。
这年冬季,又逢十多年不遇的大雪,红军许多人病倒,冻伤、饿死在雪地里。
敌军重兵压迫,致使红军只好后撤。
此时,长征到达陕北的党中央一再电示劝告,共产国际也出面说话,张国焘这才羞羞答答认输,取消了他的“中央”,同意红军再一次北上。
在南下的日子里,徐向前虽然受到张国焘的种种限制,他对党中央和毛泽东、朱德等领导人却怀着深情。
他多次告诉身旁的人,要好好照顾一同南下的朱德总司令。
他心里怀念着中央红军。
百丈关战斗后,他得知中央红军在陕北直罗镇歼敌一个师的消息,亲自拿着电报找张国焘,提出发个捷报。
张国焘冷冷地一笑,但还是同意了徐向前的意见,把直罗镇战役的胜利消息登上红军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