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7世纪是早期西方大国展开航海、贸易和殖民活动,占据和瓜分地球上广大“新”发现地区,并开始侵入亚洲、与传统东方大国抗衡的时期。这时的西方大国以西班牙、葡萄牙和荷兰为代表。它们虽已具有不少现代元素,但传统因素仍与其并存,因而在同古老东方的对抗中并不居于绝对优势,对亚洲的攻击也仅停留在边远和外围地区。它们自身社会的内部,也是传统的东西过多,现代性因素略少,社会变革节奏缓慢,工业化进程较迟,从而不敌新起大国的竞争。如西班牙和葡萄牙,虽然建立了庞大的殖民帝国,但内部的封建制度如故,传统因素太多,阻碍了社会进步。荷兰虽然在渔业技术和商业体制方面有重大革新,“海上马车夫”扬帆于世界各个海域,但它建立的是贸易帝国,商人资本把持着经济方向,而“商人资本占优势的地方,过时的状态占着统治地位”(马克思语),难以促使其向工业化转变的根本性变化。当英国工业革命机器轰隆隆开动之时,它却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经济衰退的“假发时代”。到18世纪,这三个半传统性、半现代性的西方大国基本退出了世界舞台。与它们相抗衡的东方大国,即奥斯曼帝国、萨非伊朗、莫卧儿帝国、中国明清王朝,本质上仍是传统型大国,守旧、闭锁是其本性。它们凭借传统文明的积淀,还可在一定程度上抵挡那些半传统性半现代性西方国家的攻击,但当18世纪后期面对全面现代性的西方大国进攻时,立刻就显得束手无策了,只剩下任人宰割的命运。
英国和法国作为近代民族国家诞生于15世纪末,作为大国崛起于16世纪末和17世纪。最初它们也有不少传统的东西,但通过自身内部逐渐生成的社会机制,逐步清除了从旧时代带来的过时成分,转变为现代性大国。在英国,有着广泛社会基础的新兴力量历经半个世纪的暴力与温和两种斗争方式,取得了国家的领导权。法国资产阶级则多次运用革命手段,将封建性王朝赶下历史舞台。无论物质文明中的生产手段,还是政治文明中的制度形态,抑或精神文明中的思想文化,它们都已与传统因素彻底决裂,呈现出崭新的现代面貌,新生的社会力量主宰着国家命运,主导着现代化方向。18世纪后期英国开始工业革命,走向工业社会。率先工业化为英国走向世界第一大国创造了经济和技术前提,奠定了雄厚物质基础。法国也紧随其后,较快完成了向工业化大国的过渡。在19世纪的历程中,英法又通过革命或改革逐步完成了政治民主化的进程。但它们的对外殖民扩张仍然具有传统帝国那种掠夺本性。
19世纪后期崛起的美国、德国、日本和俄国,也主要是现代化和工业化推动的产物。美国从独立战争到南北战争,建立了新兴资产阶级的绝对统治,并逐步达到民族内部高度一致的民主化;19世纪后期工业化产品的流水线批量生产,使广大普通民众也能像有产者一样享受现代生活,从而在社会成员中消除了分隔贵贱的鸿沟。德国在18世纪以前步履蹒跚,19世纪后期实现了国家统一。它们都抓住了第二次工业革命机遇,从而跻身于工业化大国行列。世界最东方的国家日本,在面对西方侵略时做出了出色反应,通过明治维新改变了社会性质,开始了工业化进程,不久即进入大国之列。介于东西方之间的俄国,16、17世纪开始对外扩张,19世纪成为版图庞大的帝国,并走上工业化道路。除美国很早就是完全现代性国家外,德、日、俄三国都遗存有不少传统因素。其中德国和日本突出发挥国家机器作用,注意将整个民族凝聚成一体,内部现代性有跨越式进步,但对外却像传统帝国那样具有赤裸裸的掠夺性和侵略性,在与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的争夺中表现了特别贪婪和凶残的本质。俄国则在内外两方面都类似于传统帝国,对外致力于扩张和争夺,对内则依然由少数统治者充当国家主宰,大多数人和大多数民族并不认同沙俄国家,境内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错综交织,社会阵营对垒分明,最终因冲突激化而导致世界上前所未有的社会主义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