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莫斯科接受也好,不能接受也好,苏联党内确实存在着一个特权阶层。沙图诺夫斯卡娅在《克里姆林宫内幕》一书中详细描述了斯大林时期苏联共产党内的特权现象。她说,随着苏维埃社会等级结构的形成和固定,政党领导阶层的某些人开始搞特殊化,不仅要求权力和威信,而且要求物质财富和生活享受了。从20世纪30年代起,苏联对领导干部实行高薪制。1934年,最高工资与最低工资之比为3∶1;到了1953年,一名部长的月工资为5000—6000卢布,而普通工人的月工资只有250卢布。当时,苏共党内还实行兼职取酬制度,一个人可以身兼数职并领取该职务的全部报酬。党委部门的领导干部同时也在政府部门任职,政府部门的领导干部同时也在党委系统任职。这样以来,干部的全部工作报酬与普通工人的工资相比,差别就更大了,为40∶1,甚至达到50∶1。斯大林本人就兼了几个职务,他拿了几份工资,这些工资都原封不动地装满了几大抽屉。不仅如此,在斯大林时期,苏联还向领导干部秘密发放工资附加款,这就是后来人们所说的“大信封”制度。领导干部每月都能拿到这样一个装着钞票的信封,钱的数额从几百卢布到几千卢布不等。这些工资附加款,都是通过秘密渠道发放的,不纳税,也不纳入党费计算的基数。除现金收入方面的特权外,还有非现金方面的各种补助和种种特权,包括配给制、免费医疗、特殊食堂等。此外,苏共中央主席团成员或者政府的高级官员还有四套住宅:莫斯科一套公寓、国家提供各种服务的市内豪华住宅、市郊一栋别墅、黑海一栋夏季别墅。如卡冈诺维奇、伏罗希洛夫、莫洛托夫等这些领袖人物,仅维持他们的办事机构和警卫人员,每年的开支就达几百万卢布,维持斯大林生活的费用每年达到几千万卢布。
1935年,法国著名作家罗曼·罗兰到莫斯科访问时惊讶地发现,连高尔基这样的人物都“不知不觉地过着封建领主般的生活”。在金碧辉煌的别墅里,为高尔基服务的人多达四五十个。罗曼·罗兰感慨地说:“宫廷中的上层达官显贵过着特权阶级的生活,但人民却仍然不得不为了谋取面包和空气而进行艰苦的斗争。”难怪罗曼·罗兰惊呼,在联共(布)与人民群众之间出现了“危险的紧张的关系”,出现了一个由“精英人物组成的特殊的共产主义特权阶层”。①
于是,《人民日报》发表的“九评”文章揭露了苏共党内特权阶层的贪污腐败现象,并且列举了以下例子:乌兹别克斯坦一个丝织厂厂长,伙同总工程师、总会计师,采取“生产不入账”的办法中饱私囊。哈尔科夫的一个家具厂的厂长,“有好几个老婆,几辆汽车,好几所房子,一百七十六条领带,近一百件衬衫,几十套西服”,并且是“赛马场上的大赌棍”。像这样的例子,文中列举了很多。因此,文章认为,“这个特权阶层,侵吞苏联人民的劳动成果,占有远比苏联一般工人和农民高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收入。他们不仅通过高工资、高奖金、高稿酬以及花样繁多的个人附加津贴,得到高额收入,而且利用他们的特权地位,营私舞弊,贪污受贿,化公为私。文章由此指出:“赫鲁晓夫取消了苏联的无产阶级专政,建立了一个以他为首的修正主义集团的专政,也就是苏联资产阶级特权阶层的专政。”“赫鲁晓夫实行了一系列的修正主义政策,为资产阶级的利益服务,使苏联的资本主义势力急剧地膨胀起来。”在苏联全民所有制企业中,存在着“形形色色的资产阶级分子的活动情况”。鉴于这些事实,文章确信,这些蜕化变质分子所把持的工厂,“名义上是社会主义企业,实际上已经变成他们发财致富的资本主义企业”。而且,苏联集体农庄领导人将他们把持的农庄也变成了他们的私产,“他们把社会主义集体经济变成为新的富农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