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介民不知这是戴笠的攻心术,坐下来跟戴笠攀谈。戴笠询问郑介民一直以来的经历。郑介民没有隐瞒,据实作答:“我是广东文昌人,从小家贫,读书不容易。我考了两次才考上黄埔军校,后来又去莫斯科中山大学学政治经济,回国后,就入陆军大学将官班第三期,毕业后一直留在校长的侍从室做情报工作。”
戴笠“哦”了一声,假装佩服,暗中却在自我吹嘘:“郑兄也算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我就不如郑兄读书多了。我也因为家贫,从小四处讨生活。考黄埔也是考了两次才中,还没毕业就开始为校长工作了。只是那些年在外流浪,却也认识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像是斧头帮的王亚樵,上海青帮的杜月笙,还有第一师师长胡宗南,都是我结拜的兄弟。凭学问,我自然比不上郑兄。但也许是我敢闯敢拼敢卖命,校长才会把这掉脑袋的位子给我吧。还请郑兄今后多多海涵和帮忙。”
郑介民听完戴笠的话,再看他这般恭敬的态度,一点都没有把自己当做处长,心里就受用了三分。再想到特务处处长的确是一个容易惹上祸端的职务,干得好了,恨你的人多;干得不好,又要挨蒋介石的骂。如今戴笠坐上这个位子,反而是替他解决了一个麻烦。这样想完,他心情也舒服许多,换了一种口吻向戴笠称赞道:“难怪校长如此器重你,你的确是很有本事。我从前是多心了,请你放心,以后我会做好我的工作。”
戴笠微笑道:“这样太谢谢你了。我搞情报工作可以依据的资料不多,主要来自于留俄学生翻译出版的苏联‘契卡’组织的几本小书。仿效苏联政治保卫局建立特工体制。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多向德意法西斯学习他们的警察与特务机构。我想要派一些留过学,熟悉国外情况的人员去欧洲考察。唐纵已经自愿参加,我觉得人手还是不够。想知道郑兄是否愿意接受这个重要的任务?”
郑介民想这趟考察等于是拿公费留洋度假,既可以学到不少新的东西,回来之后还说不定能换个更好的职位,何乐而不为?他连忙答应了戴笠的指派,在1933年春天,前往欧洲专心调查、研究德意的特务工作。
搞定了郑介民,戴笠还是没有罢手。他的目的不只是拉拢郑介民,更重要的是要压制他,让他没有再爬到自己头上的希望。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自然要在蒋介石面前好好演一出戏,让蒋介石看到是谁在做事,谁在偷懒;谁是“艰苦卓绝”,谁是居功自傲。那么蒋介石自然就懂得要重用谁,冷落谁了。
戴笠知道,蒋介石最推崇勤俭节约。装修鸡鹅巷53号的房子时,他就用了草织垫子而非地毯,让来人都一目了然地看到他的节省和不讲享受。当时他在上海法租界枫林桥附近租了一座两层楼的房子看起来也非常普通,跟当时他的那辆小斯特德贝克车一样不起眼。
和生活上毫不讲究相比,戴笠工作时的干劲更是令人夸目。他能熬得三天三夜夜以继日地工作,每天只睡两个小时。有的时候吃烧饼油条,喝白开水,一天两顿,就可过一天。他不休息,手下的特务们也就被迫着跟他一起加班,一个个都是怨声载道。只有唐纵一人能够陪着他不眠不休而毫无怨言。
在这样高强度的工作环境下,戴笠的特务处逐渐有了起色。首先是人员不断扩充,鸡鹅巷53号已经容纳不下这么多人了,不得不另觅办公地点。其次是特务素质和工作水平逐渐提高,在搞绑架、暗杀等方面做了研究,有了长足的进步。而像沈醉、余乐醒等人的加盟更是给特务处输入了新鲜的血液。蒋介石又有意扶持戴笠这个六期生同陈氏兄弟的CC党和黄埔系相抗衡,平均势力。在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下,戴笠的特务处在各个情报部门中脱颖而出,成为发展最快的特务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