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利基标绘出了奥杜瓦伊峡谷古代湖床最早堆积层中出土器物和骨头的分布情况。许多器物和骨头集中在一块4.6米宽的区域。其中有一处遗址,在其不远处堆放着一堆残骨和碎石,骨堆很可能是人们吸食骨髓时形成的。最近,对奥杜瓦伊散落遗存进行的显微镜研究表明,这些骨头中有很多已经严重风化了。它们在地表存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有些可能达十年之久。散落遗存中所包含的骨骼来自许多不同的动物,其中部分动物曾生活在迥然不同的若干种生态环境中。骨骼中最多的是四肢骨,似乎这些部位曾被多次拖至遗址。
在库比·福勒和奥杜瓦伊峡谷都发现有富含骨髓和肉的骨骼,和石器一起集中在小块区域里。那里食肉动物所占的比例要比自然界中的稍高些,似乎在人族和其他食肉动物之间存在着激烈的竞争。可能这类食肉动物的存在限制了奥杜瓦伊人族的活动。或许,它们从新鲜的食肉动物身上取下肉,然后把这些战利品带到它们存放石器的地方,那个地方离水源和其他一些可预见的食物来源很近。在那里它们匆忙地切下肉,取出骨髓,然后把新鲜的骨头丢给附近逡巡的食肉动物。科学家们相信,在没有火和家养动物的年代里,能人很有可能要严重依赖机会主义地觅食以获取肉类。在开放的水道或湖床上安营扎寨对他们来说是很危险的。在奥杜瓦伊峡谷发现了一个被食肉动物咬过的人族动物骨骼,但这一发现意义不大。
奥杜瓦伊峡谷的大部分骨骼都是来自那些能够容易追猎的小型动物。这更像猿的行为模式,尽管据观察猿总是以腐肉为食。对奥杜瓦伊出土的骨头进行显微镜研究显示,人族很少屠杀大型动物并将其扯碎,然后拖回其营地。它们可能无须切割太多的动物死尸便可获得肉类,因为它们会觅得被肢解的食肉动物猎物。在某些例证中会有食肉动物的牙印被人类切割的痕迹所覆盖的现象,这应是人族食用已被其他动物杀死的动物所致。在其他情况下,食肉动物则曾啃食人属所丢弃的骨头。
考古学家罗伯特·布卢门沙因(RobertBlumenschine)曾在坦桑尼亚北部野生动物云集的塞伦盖蒂平原对食肉动物做过几年的田野研究。在这块半干旱的草原上,零星分布着一些沿岸栽有树木的河流,这里曾是早期人族和狮子、土狼等食肉动物的共存之地。布卢门沙因观察了数十只食肉动物的猎物,研究了被遗弃的碎骨,并将其与奥杜瓦伊峡谷的考古发现相比较。这些观察的结果使得布卢门沙因相信,人族动物可能充分利用了两种寻找腐肉的机会。第一种是在河流附近,因为在旱季,狮子往往在水源附近寻找猎物。有时土狼的推进可能需要不止一天的时间,所以布卢门沙因相信人族有足够的时间抢占他们那一份。豹子也会把小羚羊藏在树上,虽高于地面,但人却能够得到。在干旱的日子里,由于猎物(及食肉动物)往往只在永久性水源附近活动,而且植物供应短缺,所以食腐行为是最常见的。到了雨季,羚羊和食肉动物都会在平原上广泛活动,所以土狼很容易就可以找到狮子的猎物。但这些都发生在人族在树木更加繁茂的环境中依赖植物和水果之时。布卢门沙因主张食腐和采集是同时存在的,并在一年中不同的时间里互相补充。机会主义作为人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特征,自古有之。然而,毫无疑问的是,植物和各种蔬菜是早期人类食谱上一个重要的(即使不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2.9最早的人类心智
直至200万年前,世界上还存在好几种早期人属,但是为方便起见,我们可以将其归入同一个会制造工具的人种,即能人。那么,与更早的不会制造工具的人族相比,在最早的人类中究竟发现了何种专门化的心智过程(mentalprocesses)呢?
我们可以从石器的制造中寻得一些线索。黑猩猩会就近取一些树木残枝,然后用牙齿把它咬成够白蚁的小细枝;它们会扯掉树叶,好把这个“人工制品”伸进小洞里。石器的制造需要良好的手眼协调能力,识别石料锐角的能力,以及使用一个工具来塑造另一个工具所必需的心智过程。但是,奥杜韦的石器制造者们所做的只是简单的工作,它们把石头塑造成可以一手抓握的形状,然后以之击打骨头,将那些刃部锋利的石片打掉。这种人工制品很难被划归为后人对石器的严格分类,例如砍砸器、刮削器、刀之类。奥杜韦石器中的石块和石片呈现出持续的多样性,这表明他们已经对基本的断裂力学(fracturemechanics)有所了解,但还不具备采用标准化形式,或者挑选简单加工过的原材料的能力。黑猩猩能够如人们所设想地制造出这样的工具吗?当尼古拉斯·图斯试图训练一个名叫坎兹(Kanzi)的倭黑猩猩制造奥杜韦工具时,他发现坎兹能够制造出锋利的石片,但它怎么都学不会鉴别石料或其他石片中的锐角。考古学家史蒂文·米琛(StevenMithen)提出了两种可能:要么就是进化出了一种更普遍的智力,要么就是出现了一些基本石器制造所需要的心智过程——即能人的直觉性物理心智。奥杜韦石器主要用于处理动物尸体,剥皮,切割关节和肉,敲碎中空的骨骼。但是,能人是如何与自然界互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