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蒲刃又去了一次冯渊雷出车祸的事故现场。这一次他并不指望有什么特殊发现，而是顺着这条路逆着车流方向慢慢走，马路上车轮滚滚，烟尘飞扬，笛声刺耳，人的心情立刻变得烦乱起来。他也并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或者有什么目的。总之，是既无奈又茫然，也许是他觉得劳心劳力之后，反而离真相渐行渐远，其实他对复杂的人性并没有太大兴趣。

不过走着走着，他在离出事地点的第二个红绿灯处，看见了一个监控录像的探头。他想，车流是流动的，那么冯渊雷的车在撞车前出现过什么状况呢？有一种可能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突然间祸从天降。还有一种可能是出现了状况然后导致了撞车，那么会出现什么状况呢？

按照冯渊雷坚定的口气，也许他不止一次遇到过险情，否则他应该不会断定自己绝不可能出现交通意外。

蒲刃当时就想到了关菲尔，那个给他印象极佳的女内警。他打电话把关菲尔约到服务窗口，说想查一段监控录像。关菲尔先是微笑了一下，之后才面有难色地问道，什么理由呢？蒲刃一时间愣住了，他的确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无话可说。关菲尔进一步解释道，如果没有特别充分和过硬的理由，监控录像是不可能随便看到的。蒲刃想想也是，可是什么理由呢？他还真是没有急才，想来想去毫无头绪，总不能说我想证明一下我的假设吧，那不是脑子进水了？

于是，他只好礼貌地跟关菲尔道别，一边说道，等我想好了理由再来找你吧。

蒲刃陪着乔乔干坐了一会儿，突然，乔乔没头没尾地说道，蒲刃，你答应我，一定要找到害死渊雷的人，我不会放过他的。就是到了阴曹地府，我也会变成厉鬼等着他。蒲刃微皱着眉头道，发生什么事了？

乔乔不说话，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蒲刃火道，你说话呀，光有情绪有什么用？说那些狠话有什么用？我问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乔乔把桌上的一个牛皮纸大信封推到蒲刃面前，是那种装文件的卷宗袋，封口处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圆轴。蒲刃绕开来回缠绕的细长的麻线，打开厚厚的信封，里面全都是白纸。

什么意思？蒲刃望着乔乔，用眼神询问。

乔乔答道，那个人又来电话了，他说他知道事情的真相，而且会告诉我凶手到底是谁。我不相信他，他说可以在火车站附近一手交钱一手交文件，后来他坐着载客摩托车，把这个扔给我就跑了。

蒲刃急忙问道，你给了他多少钱？

五万块。

蒲刃差点儿没背过气去。乔乔说她把现金放在一个黑色的垃圾袋里递给骗子，她说那个骗子在电话里跟她说得特别诚恳，说是自己良心发现了，一定要把真相告诉当事人。他还说若不是家里有人生病急等着用钱，他也不可能冒着被抓的风险干这种事。

这么拙劣的漏洞百出的骗术，居然都有人相信。

乔乔低声回道，我看你调查了这么久，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的确是没有头绪啊。有一天，他曾意外地收到关菲尔的短信，她说她想起了他和那件撞车案，鉴于他的坚持，她去查看了出事当天第二个红绿灯处的录像资料，结果是一切正常。

她没有劝他不要再纠结了，但在他回了短信，又提了一些疑问以后，关菲尔再也没有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