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终究难舍蓝蓝的白云天
生活真像这杯浓酒,不经三番五次的提炼呵,就不会这样可口!
——郭小川
那是一段暗无天日的生活。
她和丈夫已经分居三年。朋友借给她一间房,早年的筒子楼,老态龙钟的模样。走廊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白天进去,一片昏暗。夜晚归来,伸手不见五指,几乎是盲人一样摸着走路。她住在长长走廊的这一头,另一头只是偶尔有人走动。遥远的,像是此星球看彼星球。那一阶段的压抑,没有经历的人不会懂。那一时期的恐慌,闭上眼睛仍然会出现黑暗里摸索时的心悸。想过杀人,想过自杀,最终理智战胜冲动。有一种运命,当你抗拒不了,当你摆脱不了,便只能在挣扎后,归于平静地忍耐。她的坚忍,应该是那时炼就的。
那年的夏天,国人异常热情地关注一场足球赛。她的房间里没有电视天线,更别说有线了。那台老式电视机,开机后就是咝咝啦啦的噪音,以及晃眼睛的雪花。她裹挟在万千球迷们中间,在市政府广场的大屏幕前。黑压压的人群,自发地秩序着,很多个关键时刻,大家都屏住呼吸。
集体的聚焦。
集体的沉默。
集体的惊呼。
最后是,集体的沮丧。
那一刻,她突然清醒,这个世界,比自己那点事儿更揪心的,太多太多。
在黑暗里回到了住处,无眠。打开收音机漫无目的地调台,停在了一档热线节目。没有开灯,不知道是什么波段,也不晓得那个电台主持人姓甚名谁。适逢一个电话打进直播间,男主持人接听电话,“喂喂”了两声,那边却是长时间的沉默,而后发出一声叹息,仿佛从一个无底的黑洞传来。主持人不断地询问,不断地开导:“您有什么难处,跟我们说说,或许,听友们可以出出主意,想想办法。”那边,除了叹息,还是叹息。敬业的主持人没有灰心,继续开导。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那边终于说话了,有气无力,断断续续。隔着电波,无奈和绝望穿透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