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飞快地在崎岖的山道上行驶，我的脑子乱极了，尽量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点上烟，我思考着问题，然后跟韬博说话。说话能让我冷静，也更能理智地应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那些人为什么开着费仁的车？”我问韬博。韬博摇摇头说：“不知道。但是看那些人的模样，应该是道上混的，不是什么好人。”

我沉吟片刻，接着问：“我这样假设，假如费仁欠了高利贷，拿不出钱，高利贷商就派道上的人，去山里要账，没要到钱，就把车开回来了。”

我是一个习惯对事物作出判断的人。在没见到费仁之前，我要分析事情的真相，想好应付的办法。

韬博想了想，说：“不太可能吧。椹桦商贸家大业大，就算借高利贷，人家也不至于拿车。如果真这样，那事情就大了，借的数目肯定很大。”

韬博的分析很有道理。椹桦商贸产业那么多，如果真是高利贷商扣了车，那问题确实已经很严重了。一百多万的车说扣就扣，那借的数目绝对要超过车的价值，甚至要高过几倍。

我深吸口烟，继续和韬博说话：“下午我打电话给费仁，你知道他在干吗？他在哭！我可以肯定他在哭！你说他为什么哭？”

韬博微微一怔：“难道那帮人真是去逼债的？”

我点点头，说：“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其他答案。”

车越往山里开，雾气开始浓了起来，有露水打在挡风玻璃上，像眼睛滴下的眼泪。

我闭上眼睛凝神思考，接着说：“如果我的假设成立，费仁真欠了高利贷，车真的被扣了，你估计一下，他欠的金额会是多少？”

韬博想了良久，说：“三百万吧，估计。”

我平静地摇了摇头，说：“如果我是高利贷商，三百万不至于翻脸扣车。就算五百万可能性也很小。你说得很对，椹桦商贸毕竟家大业大。”说到这，我突然想到什么，眼睛睁得很大很大，看着韬博：“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不是高利贷，而是赌债！”我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心几乎要跳出来。

我相信我的分析和判断是正确的。如果费仁欠的是高利贷，高利贷商追逐的是利润，费仁只要支付了利息，就没人会有任何过分的举动。但赌债就不一样了，一旦欠了赌债，赌场的人就会整天逼着你，任何值钱的东西，他们都敢要敢拿，这样一来扣车就说得通了。

“肯定是赌债！”我咬咬牙说，“而且数目很大！”

分析判断完毕，我人也变得冷静下来，脑子里开始联想，费仁在山里是什么情况。

费仁一个人躲在宿舍里，关着灯，脸上、身上都是被债主殴打的伤痕？也可能蜷缩在床上，钻进被窝里偷偷痛哭？

“费仁很不容易的。”我不敢再往下想，继续和韬博说话，“我们从小就在一个班上，他性格很内向，很老实，话也少。刚上初二的时候，他父亲就去世了，我常看到他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哭。你想想，十三岁的孩子，失去了父亲，那是怎样的一种折磨和痛苦！”

我的思绪回到了当年，说到动情之处，眼泪险些滑落下来。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得帮他！”我坚定地抬起头，看着前方，说，“如果我不帮他，这个世上再没人能够帮他了！”

韬博沉默了。他一直都知道，我与费仁之间那种深厚的兄弟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