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5月1日，上海世博会隆重揭幕。

慕家宝挑了这个日子回上海，真是赶上了热闹。全世界各国的友人纷至沓来，机场客流暴增，人潮簇涌，十分拥挤。慕家宝的飞机晚点，本来下午4点能到，结果愣是迟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抵达上海。

慕家宝容妆淡抹，明媚照人，再加上她穿了一套宝红色的时尚小洋装，衬得身材愈发窈窕迷人，于人群之中格外闪亮。

韦康远远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向她挥手致意。

两人云南一别，将近整月未见，虽然远隔天涯，又似近在咫尺，彼此之间天天互动联系，不觉感情已然十分甜蜜。

只是，无论是简讯、电邮，还是网络、电话，天涯就是天涯，哪有咫尺来得更直接？

乍一再见，四目相对，想起一月来，两人之间那种并不见面的交往方式，不觉都有些尴尬羞颜，一时之间，讷讷无语。

慕家宝避开韦康炙热的目光，往左右顾盼了一下——机场上的男男女女，类如情侣，很多女孩子的手上都捧着鲜花、巧克力一类的礼物，显得格外幸福。

自是女人心性。她转过脸来，冲着韦康调皮一笑，伸出手：“你就这样空着手来接我吗？礼物呢？”

韦康一怔，转颜亦笑了。

好可爱的女孩。他来接机，已经足足等了她两个小时。但是，她若一见面，就因为飞机晚点的事情，向他致以抱歉，反而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了。

只这一句调皮的轻松话，就把两人之间的尴尬羞意全部打破了。

韦康笑起来，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跟我来。”

同一个机场，同样的牵手；两次相遇，一次是邂逅，一次是等候，心情自然是不一样的。

慕家宝跟着韦康，不觉来到车前。

韦康不言语，只一把掀开Q5的尾门，顿时之间，一大串五颜六色的气球像是关不住的春色一样全部都放了出来。

气球系在尾门上，随风轻轻摇摆。

这样的姹艳缤纷一下子跃入慕家宝的眼帘，她还没有来得及惊呼，身旁已经传来了很多其他人的惊呼——

“哇，好美啊！”

“真浪漫！”

……

其中，还夹杂着很多不同国家、不同语言的赞叹声。所有的鲜花、巧克力在一时之间失去它们的颜色。女人们羡慕，男人们嫉妒，而慕家宝自然是感觉非常地耀眼幸福。

她向前一步，拥抱住韦康，温柔动情：“谢谢你！”

“走吧，我订了位置，请你吃饭，给你接风。”韦康微笑地拥着她，轻轻一拍她的背脊，不容分说。

南方实业的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常文莱正向李万生汇报工作：“李总，政府的批文已经正式下来了，我们的华东项目准备完全，已经可以全面启动了。”

“嗯，”李万生点点头，“相关部门需要各尽其职，把之后的工作抓紧跟上，所有活动按拟定的方案逐一展开。特别是对外招标立项、甄定合作伙伴的事务，更是所有工作的重中之重、首要任务。我们一定要开个好彩头。”

“您放心吧！我们会做好的。”常文莱应声，停停又问，“只是，这甄定的合作伙伴需要您做最后的勾选确定。”

对于这个问题，李万生早有既定的答案。但是，他没有立即回答，反而突然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抬起脸，颇有意味地睨着常文莱，问他：“文莱，听说上个星期，你跟大正工业的方东强打了一场球？收获如何？”

“呵呵，”常文莱迎着他的目光，坦然一笑，“李总，果真如您所说，方东强的高尔夫不行。打完整场，我一共领先他三杆，一杆六万，他输了18万。”

“他是真的不行么？”

“我看，也未必。”

言毕，两个人四目相对，哈哈一笑。

常文莱说道：“打球的时候，方东强明着跟我打听了华东项目的内情。根据李总您的意思，我向他略微透露了一些相关的底细。”

“嗯。”

“我想，对他来说，这18万花得还是挺值的。而且，他再三暗示我，让我助他一臂之力，使大正工业能够顺利地跟南方实业达成合作关系。假如成功的话，他将给我的回报还不止这18万。”

“哦。”李万生不动声色。

常文莱看了他一眼，又说：“李总，这笔钱，我已经作好书面报告，准备上交公司财务。”

“不必，不必。”李万生摇了摇手，说道，“这是你跟方东强之间私人的赌赛。有赌必然有输有赢。你输了，公司不会补贴给你；你赢了，公司自然也不会没收于你。”

“只是……我知道，这是稳赢不赔的赌赛。而且，这等于是用公司的机密去交换得来的啊。”

“算不得。”李万生一口打断他，“这本来就是我安排你去做的事。”

“嗯。”常文莱低应一声，不再继续推让。

“呵呵。”停停，李万生忍不住又笑笑，说道，“不过，这方东强做事倒也巧妙，比恒信机械的人做得漂亮多了。”

“恒信机械？”常文莱的脸上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嗯。恒信机械知道李峰是我的侄子，给他塞了不少好处，想要通过他来游说我。”说到这，李万生忍不住又冷笑一声，“哪想到，这一阵子，我故意十分冷淡李峰，凡事处处针对他、为难他，搞得他自己的日子都非常难过，哪还有什么多余的胆量来跟我开口说事？”

“——所以，这恒信机械的‘投资’到了李峰这一关，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哦……”常文莱微微一笑，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仔细想了想，转而又皱起眉头，问道：“那现在，李总您心中甄定的企业有哪些？”

“华东项目想要做好、做大，合作伙伴的选择亦非常重要。”李万生缓缓说道，“不管怎么说，原先既定的三家之中： 大正工业最有实力；恒信机械品牌最强；而智领先锋在这两点上虽有欠缺，但是他们的技术及服务最好。”

“嗯，这三家公司互有优劣，各有千秋。”常文莱想了想，猜度出李万生的意思，“那您的意思是……要把这三家公司一起拉到竞争的起跑线上？”

“对！只有竞争才能得出好的结果。”李万生淡然一笑，有些狡黠，“而且，华东项目如此之大，光靠政府注资和我们自己的力量还不行，需要多方引资。所以，我们现在把声势造得越大，就越有利于将来吸纳资金。”

“——文莱，你要记住，商业不止是一场竞争比赛，更是一场秀，一场非常非常大的秀。”

“嗯！”常文莱点了点头，迟疑片刻，又再问道，“那……九洲制造呢？”

“九洲制造？韦康？”李万生皱了皱眉头，“韦康曾经跟我约过几次，我都故意地让小陈打发了。我对他这个人有兴趣，所以想要磨磨他的性子，不过，若是以九洲制造执行总监的身份跟我谈合作，那还没有这个资格。”

“我明白的，李总。”常文莱接口道，“只是，最近几天，在报纸及网络上，一连有好几则报道都是关于南方实业跟九洲制造的，上面还刊发了您跟韦康握手、交谈的照片，所以，媒体方面都在纷纷猜测： 我们南方实业是不是有意跟九洲制造结盟，达成合作伙伴关系，共同开发华东项目。”

“——之前，我有让人做过重要的简报给您过目。”

李万生思忖半晌，突然问道：“文莱，你觉得韦康这人怎样……？”

常文莱仔细想了想，跟着摇摇头说道：“对于这个人，我们掌握的资料还不多，现在也看不出有任何端倪。”

停停，他又说：“不过，有一点很奇怪——根据您的意思，我们通过猎头想要把他挖过来，他却完全没有意向转投我们公司，甚至于，我们向他开出了华东项目负责人的高筹码，都未有打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