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又清刚回到办公室,同事袁仁,(因为谐音的关系,大家都喜欢开玩笑地叫他“猿人”。)就围上去说春节公司放假的事,消息一股脑的说完,见她没反应,费解侧目,“哎呀,小清清你怎么了?”
苏又清咧开嘴冲他笑,眼泪趟过的皮肤,干干的疼。袁仁皱了眉,“你扮兔子啊,丑死了,小心男朋友嫌弃。”
嫌弃?苏又清觉得,她好像,是被人放弃了。
R市的冬天干冷,风刮在脸上只觉皮肤的水分都被带走,嘴唇上也是涩涩的,苏又清走在街上,一步一步朝家的方向走。下班高峰期,人头攒动,看到路边一个女孩子对着晚到的男人使小性子。
那年二十岁生日,他跟着教授出国做项目,航班晚点,她在机场等了三个小时,许佑急急地跑到她面前,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眼里净是愧疚。从袋子里摸出精致的盒子,SWAROVSKI定制的手链,刻了一个“su”。可她气急了等待,礼物没要转身就走。他丢了行李追上来,万般花样哄着自己。仗着喜欢,一点小事也能大动干戈,苏又清推搡着,拦了出租车就走,丢了一句话:“谁要你的礼物,到处都买得到。”
晚上在宿舍,手机关了,电话线也扯了,委屈着生日他没有陪还要她等。后来小佳跑了过来,晃了晃手里的一个小盒子,“喏,我是搬运工,许佑给你的。”
打开来,只有一张普通的账单,每样东西的名字上都用彩笔圈出了一个字,每个字连起来:宝贝,生日快乐,我爱你。
看完,她的眼泪“啪”的就掉了下来。拨了他的电话,接通后一直哭。
“许佑你怎么这么煽情!”
“我错了。”
“你干嘛买了嘘嘘乐?”
“因为只有那上面才有个‘宝’字。”
“你明天早上接我去上课。”
“……”
“清清,你现在能不能下来,我等了一晚上好冷。”
“……”
“你下来,抱抱我?”
跑过去开了窗户,看着他在树下双手捂进口袋,冻得哆嗦……
她的眼泪抑制不住泛滥。一切就像梦一场,程软西的话在脑袋里不停重复,半年、孩子、订婚。每个字都很陌生,每句话都很清晰。而自己呢,三年、宠爱、未来,这些都是信任,却被那两句话伤得体无完肤。
站在在门口从包里找了很久的钥匙,开门的时候苏又清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是抖的,房间里,肖小佳正蹲在地上翻箱倒柜,床上、桌子上被丢满了东西,苏又清皱了眉,一向不喜欢她这个坏习惯。
“清清,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蓝色文件夹?”
“左边第二个抽屉,你看看。”
肖小佳磨叽了半天,终于兴奋地大叫:“找到了找到了,不用扣奖金了。”然后贼快地往外跑。
苏又清看着满屋的狼籍,更觉烦躁。挽了衣袖开始收拾。衣服、书、散落的稿纸。突然,一个信封引起了她的注意,信封右下角,露出程软西三个字。
肖小佳下班回家,哼着曲儿开门,摁了开关房间灯火通明,苏又清坐在地上把她吓一大跳。
“苏又清你傻啊,干嘛不开灯!”
沉默良久,她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肖小佳觉得不对劲,走过去慢慢蹲下,瞥见旁边的信封,心一下子凉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抬起头,满脸的泪痕,灯光也弥补不了眼底的空洞,轻飘飘的语气,找不到存在感。旁边散落的照片,程软西依偎在许佑怀里,巧笑嫣然,一张又一张,诉说着幸福。看到这些照片时,她只觉得一股气往胸口冲,脑袋被什么东西撞击得一片空白。脸色苍白,整个人就像被吸走了力气,软软地坐在地上。
肖小佳哭了出来,抓着她的手:“清清,对不起,对不起,我怕你难过,我怕你看到这些照片会受伤,我瞒了你,我以为过段时间你就会和他分手,也不用再为这些伤心了。”
血往上涌,心脏生疼,原来,他早就想和她分手,如果不是小佳隐藏,也不用拖这么久。
三年的感情,到最后,厌倦、嫌弃、放弃,不自知的只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