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婧跳下床,穿着我的拖鞋在寝室里晃来晃去,说,我请客,你们想吃什么?
宋紫琳说,既然你这么诚恳,那就银杏吧,都是亲姐妹,我们也就不跟你客气,免得你以为我见外。
我随口附和说,那就将就银杏吧。
林婧的脸就黑了,她一掌拍中紫琳的脑壳,说,谁不知道银杏是个烧钱的地方,姐我就是卖身一百年也请不起你们吃一顿,讲个实际点的地方吧。
我说,林婧,话不能这么说,谭风人长得帅学习成绩好家庭条件优越又有才华又有魅力又有气魄又懂浪漫又懂情调又懂温柔关键时候还能舍己为人做到高尚的心灵美,你这破网竟然能狗屎运地兜到这么品种优良堪称旷古绝今的大鱼,你请次银杏难道不应该吗?
林婧瞪了我一眼,穿上高跟鞋啪嗒啪嗒地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宋紫琳叫住她说,林婧你这死女人,一声银杏还能把你吓跑了?
林婧回过头,气定神闲地看了她一眼,一字一顿地说,扯淡,姐现在就去卖身去,挣钱请你们吃银杏!
05
其实我一直想让谭风明白,我跟他之间从来就不曾有过爱情。那些生长在青春葱茏时光的小暧昧,已经随着秦晟在我生命里的出现而死亡。“暧昧”和“爱情”相比,永远弱小,只能生长在阳光不够明亮的晨昏。虽然有些“暧昧”可以长大,可以开花,可以成为“爱情”。但大多数都只是无花果,无疾而终,仓促得甚至来不及心生悲痛。
林婧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姐妹,所以我需要跟谭风划清界限,让他完完全全属于林婧。这世间真爱容易真情难,如果让我选择,我会选择朋友而非爱情。因为你会很轻易地爱一个人,却很难完完全全地相信一个人。
姐妹,是多么让人动容的词汇。
我挂了谭风的电话,像条死鱼般躺在床上,企图能够再次昏昏沉沉地睡去。脑海里却一直浮现出沈嘉禾的样子,一笔一划,刻骨铭心。我想这下好了,沈嘉禾是彻底被我恨上了,我回忆秦晟的样子时他都没有如此的栩栩如生。忽然发现原来我跟秦晟失去联系已经将近两年了,上次我在“米乐星”喝得醉生梦死的时候他给我打电话,电话里充满了太平洋海水的苦涩味道。至于他说了些什么,我都已经完全记不得了,只记得他在最后说,怡帆,如果我回来,你会见我吗?
或许是我太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或许是刚刚被沈嘉禾狠狠地伤了心,我接到秦晟的电话便哭了起来,哭得特别带劲,一声高过一声,跟唱山歌似的,终于盖过了允儿唱歌的声音。紫琳和允儿都惊呆了,连忙蹲在我跟前安慰我。我一边擦眼泪一边大声哭着听秦晟讲话,他讲完了用特别温暖的语气说,怡帆,你别哭,我知道是我不好,对不起。
我哭得肝肠寸断,说,秦晟。
秦晟说,嗯?
我擦擦眼泪,特别平静地说,你能别再给我打电话,太平洋有多深你就滚多远吗?你怎么就不让密西西比河把你淹死,让丰田汽车把你撞死,让圣海伦斯火山把你烧死,让恐怖分子把你炸死呢?你到现在还活着,还给我打电话,不等于是往我的伤口撒盐,往我心口上插刀子吗?
我骂完就挂掉了电话,然后一脸平静地看着允儿和紫琳。我摸摸紫琳的脸,我说,你别惊诧,我算是琢磨透了,男人也就这么回事,谁离开谁不能活?
紫琳很是认真地说,怡帆,你真淡定,真不愧是留过洋的高材生,你愤世嫉俗的样子还真像一弃妇。
我站起来,把信用卡扔到允儿手上,说,去把账结了,还有,宋紫琳,我再纠正你一遍,我,苏怡帆,被男人抛弃了两次,两次,我就是一个弃妇,完完全全的一弃妇……
想到这里,突然想起沈嘉禾当日送我的“象牙”香水。我从床上爬起来,在浴缸里稀里哗啦地放满了水,然后将一整瓶的香水全部倒了进去。顿时整个卫生间充满了沁人的味道,无限清新,高雅,纯粹。我蹲在浴缸的旁边,将手浸到水里,叹口气自言自语说,这可是165美元一盎司的象牙,这一澡一定要泡到天亮啊,不然太奢侈了,也太浪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