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林婧终于也走了，送完她从机场回来，就看到谭风坐在我的家门口，一身的酒气。他的双眼血红血红，杀气腾腾的。他抬头看着我，显得有点无助，用沙哑的声音说，林婧走了吗？

我也门口坐下，靠着他，就像我遇到秦晟之前经常靠着他那样。我把头靠在谭风的肩上，说，是的，她走了。

谭风笑了一下，笑得有点苦涩，说，走吧走吧，走了好。

然后他转过脸，看着我，说，你呢，好点了吗？有时候，也不要那么为难自己。

我说，我很好啊，我没事。我什么都能想得开的。只是，谭风，你能答应我，以后好好地待允儿吗？她是真的很爱很爱你。

谭风说，我知道。但是，你也知道，有些人，并不是你想爱你就能去爱的。

然后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口。我从后面追上他，从背后拉住他的手，就像当初他在苏荷拉住我那样。我说，谭风，很多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对不起，我希望你也能快乐一些。

电梯来了，他转身看了看我，终于还是走了进去。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秦晟回来了，他在找你。

我说，我知道，我收到他的香水了。我会等他出现。

谭风没有说什么，明亮的电梯门终于挡住了他的脸。这么多年，谭风也终于还是变了，从一个热衷篮球，喜欢嬉笑的大男生，变成了一个眼神忧郁充满颓废的男人。我不知道他受伤的那天到底跟林婧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从那晚开始，林婧终于下了离开这里的决定。

他们，终于还是一刀两断了。

02

下午面试完一家公司，顺便陪柳颜在布尼斯朵吃了顿饭。吃饭的时候她说，姐，有件事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一下。我在公司的简历库里看到秦思思的简历了，是新更新的。她现在在华云不是正风生水起的吗？怎么也急着跳槽了？

我笑了一下，说，她去哪里跟我有什么关系。但其实心里还是很好奇的。按理说她都修成正果准备时刻成为沈太太了，怎么突然就还要跳槽了呢？送走柳颜，我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径直往华云所在的写字楼驶去。

距离不是很远，但我感觉车子似乎开了很久的样子。这段路曾经是我最为熟悉的，每天上下班都要走上一遍，路边的每一个指示牌，每一棵行道树，楼体上的每一副广告，都历历在目，逼真鲜活。我才发现记忆原来是如此深刻的东西，有些事物一旦深刻在你的脑海里，便能够永远如此清晰地记住它的面目，它的色彩，它的味道，以及它的一切。

我站在天蓝色玻璃幕墙的写字楼前，抬头望着空旷无比的天空，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悲凉之感。城市如此之大，我却找不到你身在何处；日光如此明媚，我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幸福如此遥远，我却还是固执地想要拥有……我想起沈嘉禾曾经跟我说的那句话，他说，有些事只有忘记了，你才能获得新的开始。

那时候他抱着我的腰，眼神明亮地看着我，说，我不管秦晟是谁，在你心里有多么重要，我都会让他远离你。有些事只有忘记了，你才能获得新的开始。

我没有回答，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直到他的吻像一片一尘不染的云朵般落在我的唇上。

我听到他在我耳边说，怡帆，我爱你。

我走进电梯，轻轻地点了二十二楼的号码。轿厢里只有我一个人，镜面墙体里是我那张有点憔悴的脸。最近准备的面试太多了，就连我一向钟爱的睡觉都成了噩梦般的体验。我整夜地失眠，很多时候我都是醒着的，在黑暗中瞪大眼睛，听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还有木槿花偷偷盛开的声音。

二十二楼。我走出了电梯，径直走向了秦思思的办公室。大办公区的员工看到是我，都朝我微笑示意。我走到秦思思的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然后并没有等她回答，便推门进去了。

秦思思并不在。

我的东西被封装在一个纸箱子里，上面贴着我的名字。箱子不大，但还挺沉，以致我开始拼命回想我都有哪些东西遗忘在了沈嘉禾家里。记得那时候我经常喜欢送他小礼物，领带、皮带、衬衣、还有他爱吃的巧克力糖。我抱起箱子准备出门，却在门口遇到了迎面进来的秦思思。她看到我多少有点惊讶，继而迅速恢复了镇定，说，呵呵，怡帆，你来啦。

我呸。我在心里说，你也配叫我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