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哪里见过。”周正泉点点头说道。舒建军说:“在哪里见过?是在梦里见过吧?”周正泉说:“也许吧。”客气地把手伸给叫肖嫣然的女人。他觉得这女人的手柔柔软软的,像崭新的绸子。周正泉不免心想,做个窑主比做这个鸟书记强多了,出门还有漂亮女人陪着,而且这女人的手这么柔软。
舒建军坐到周正泉旁边,左一个“老同学”右一个“老同学”的。舒建军跟周正泉是同学不假,两人在一个班读过三年高中。那时舒建军是班上最矮最黑的一个,加上成绩又差,无论老师还是同学,没谁把他当回事。偏偏他爱在女同学面前出风头,全班同学都把他视作狗粪。他还异想天开地爱上了班上一个堪称校花的女同学。可校花却悄悄喜欢着周正泉,根本瞧不上舒建军。舒建军恨死了周正泉,三番五次到班主任老师那里告状,说周正泉跟校花有染,结果周正泉挨了学校通报批评,校花也没面子待下去,只好转学走了。周正泉为此恨得太阳穴上的青筋乱跳,要收拾舒建军一番,只是正在备战高考,一直没时间和机会。后来周正泉上了大学,舒建军在家里晃荡了两年,也参军去了部队。不过这两年舒建军没在社会上白混,到部队后,他比一般战士要成熟得多,很有一套讨首长欢心的手段,几年下来就提了司务长,转业回来进县委行政组做了副组长。本来舒建军在行政组干得如鱼得水,跟领导的关系搞得火热,不知怎么突然离开机关下了海,他四处筹措资金,在广东炒起了地皮。广东炒地皮的风刮一阵就刹住了,他便回到县里,率先在龙溪开起了全县第一家私营煤矿,成了远近闻名的私营企业家和省人大代表,风光一时,惹得县里的头头脑脑竞相与他交好,有的还暗地里到他矿上入股,做了他的隐形后台。周正泉不知是记着高中时的旧恨,还是看不惯如今这些官商勾结的风气,跟舒建军保持着一定距离,舒建军几次上门请他上窑山指导工作,他都不冷不热地推掉了。今天不知怎么的,竟被舒建军逮了个正着。
这当儿,舒建军已把菜谱拿了过去,豪爽地说:“我来点,好久没跟老同学喝酒了,这一顿我请客。”周正泉不想与舒建军搅和,却不好跟他抢菜谱,只好随他去。
不一会儿,菜就上了桌,什么口味蛇、土王八、竹鼠、山鸡,都是些平时少见的野味。酒是当地产的五星级开口笑。舒建军一边给周正泉倒酒,一边说:“喝本地酒放心,没有假。”周正泉对酒是无所谓的,只是不想在舒建军面前显得小家子气,也把杯子捏在了手上。齐喝三杯后,舒建军举杯给周正泉敬酒,说:“老同学,您是我的父母官,我的窑就在您的地皮上,凡事请多包涵。”周正泉说:“哪里哪里,今后乡里有困难,需要舒老板帮忙,可不要躲避哟。”杯子一碰,脖子一仰,酒就到了嘴里。
酒下喉后,舒建军给周正泉亮亮杯底,同时向肖嫣然使了使眼色,肖嫣然就举着杯子来到周正泉身边,瞟着周正泉说:“我早就听说过,老板这位老同学不仅是官场好手,同时也是酒中豪杰,今天相见恨晚,至少也得喝个十全十美。”周正泉说:“何谓十全十美?”肖嫣然说:“你的大名有个全(泉),你十全;人家都说我不丑,不丑即美,我十美。”周正泉说:“肖女士好口才,定然也好酒量,可我偏偏水平有限,就一杯吧。”肖嫣然说:“周书记是嫌这种喝酒方式呆板不成?那我们喝交杯酒吧。”说着,伸手来挽周正泉的手腕。周正泉连忙躲开了,慌慌地说:“不行不行,今晚还有要紧事,我甘拜下风。”
闹嚷中把酒喝完,两伙人各自钻进自己的车,上了路。进城后,舒建军他们就忙自己的去了,周正泉让宋天来和小林住进县委招待所改成的所谓宾馆,然后对宋天来说:“来之前我和你分了工的,该烧香的地方,今晚就让小林陪着你去,我就不好出面了,只负责跟夏存志联系。”宋天来说:“我办事,你放心。”周正泉点点头,准备回家。他的家在老婆邹立敏所在的医药公司宿舍区里,离宾馆有一段距离,小林要去送他。周正泉不让,说:“你们还要去找人,我走走路没事。”
回到家里,邹立敏还没睡。也是久别胜新婚,这晚周正泉酣畅淋漓,江河直下,感觉十分到位。邹立敏也很满意,在周正泉腮上吻了又吻,撒娇道:“你真行。”周正泉说:“是你能干嘛。”聊了一阵,周正泉正要睡去,邹立敏吊着他的脖子说:“现在医药公司效益越来越差,工资都快发不出去了,据说财办下面要成立市场服务管理中心,要进三十多个人,你的同学黄绍平在财办当主任,你跟他去说说吧。”
周正泉睡意蒙眬,说:“明天我办了事,就去找一找黄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