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难而退。

跟王静纯纠缠不清的那个流氓同学让我突然明白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道理。于是我故意学坏，先是跟着同桌猛抽烟，然后是酗酒，再发展下去就是到游戏厅通宵玩游戏，就差没到街头拦路抢劫了。

王静纯看出了我的自暴自弃，抽空主动提出与我到学校后面的那片山丘上聊聊，抒发抒发理想，为我开路。我拒绝了，因为我害怕我会犯事。血气方刚的少年总是很冲动，难免会在没人的地方耍耍流氓。我知道王静纯的舅舅在县公安局工作，他要把我送进局子里不就跟玩玩儿似的啊，说不定他甚至能做到杀人不见血。

后来，我主动向班主任提交申请，要求他重新把我安排到教室后面就座，最好是回到最后一排，离王静纯越远越好。坐在王静纯身后，我哪有心思上课。班主任不解，对我说，上次把你调到第二排，可是你父亲的要求，就你这成绩，根本没资格坐第二排。我也不解，要求？什么要求？等回家一问，才知道原来我爸“贿赂”了班主任，请他到银都大饭店搓了一顿。

高二那年我不太听课，废寝忘食，像一个绝症晚期的病人争分夺秒地享受生命的最后时刻一样，利用上课的时间写了一部长篇小说，名叫《象牙塔幻想曲》。书里，我幻想着我跟王静纯考进了同一所大学。我们在象牙塔里坚贞不渝，还疯狂地早婚早育，生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我背一个，她背一个地带着小家伙去上课。

我那本《象牙塔幻想曲》小说里面，几乎每一章、每一节都有我和王静纯亲密的镜头，或者接吻，或者拥抱，或者我背她去上学。我的想象力极其丰富，我的同桌看完《象牙塔幻想曲》之后情不自禁地再三夸我：“丁小波，你怎么那么出色，人那么出色，小说也写得那么出色。”我明白，他的意思其实就是说我很色。

那时，我的学习成绩和我就座的座位一样，在班里排倒数第几，而且接下来的趋势非常明显——继续保持倒数第几。关于我的成绩，我不愿多说，如今回想起来仍觉得汗颜。因为成绩这事，我和父亲大吵一架，他一口咬定我成绩差的主要原因是上课写小说，并不是智商低，照遗传我应该排班里第一。为了刺激我，父亲有些不要脸，吹捧他高中时成绩多么多么的棒。其实他的学习成绩我很清楚，因为他高中的成绩簿一直搁在一个陈旧的木箱里充当压箱宝，那是母亲嫁给他时的唯一嫁妆。高中三年，父亲只有一次排在倒数十名以外，而且那仅有的一次还是因为老花眼的老师没戴眼镜批错了卷子，其余时间他稳定地徘徊在倒数第一与倒数第十之间。

我苦笑着说：“我喜欢班里一个女生，疯狂地爱着她，所以耽误了学习。很抱歉，我没为你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