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新华说：“到底是选择像工作一样生活，还是选择像生活一样工作，我们需要做出选择。我选择后者，生活本来就应该开心悠闲的，工作也一样。同样的道理，是生活为了工作，还是工作为了生活，我们也需要做出选择，我还是选择后者。赚钱够生活的工作就是好工作，就行了，别的不强求。”

秦治川听了我们两人的分析之后，如梦初醒，豁然开朗，他愤而拍案，“这些钱就当是送给盗版商好了，反正也不贵，我也不考了。走，去上海！”

“好，明天就走，不辞职就走，管他主任怎么说。”

这时，任新华的手机响了，是陈乔翌。他马上带女朋友回宿舍。

我们三个就出去了，给陈乔翌腾房间。

我们去了厂区那边散步。

想到马上就要离开了，我忽然有些伤感。虽然这国企没有给过我们很多钱，但却给了我们轻松舒适的生活。我想了好多事情，想到了平静生活背后的懒惰，想到了去新的环境以后绝不能再这样不思进取了，一定要好好长点本事，不然就会被社会淘汰。我甚至还想到了国企的改革、前途与发展。那晚我似乎想远了。

任新华打断我的思路，“要走了，你伤感吗？”

我说：“还真有些伤感。”

他说：“我也是，感谢国家给了我们这么平静的日子。”

秦治川老兄显得比我们镇定一些，他只是不停地抽烟。抽完第一支点第二支时，他说：“我觉得我们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政府，这过去的几个月里，我们什么都没有干，每天就是玩来的。”

任新华说：“没有办法，就算是我们想干也没事可干，人家根本不教我们东西。”

我们顺着国企的话题聊到了很远。说到国企的前途，我说得最多，因为我刚沉思过这个问题。随后，我们说累了，就不想说了。我们顺着宽敞的道路漫步，言语不是太多，只是不住地抬头张望四周，环顾车间与厂房之间。

寒风吹着干枯的树木，我忽然发觉那条熟悉的、曾经承载着我们美丽梦想的道路特别特别漫长。

第二天，我们四人集体找厂长去了。厂长说，他理解我们这些大学里刚出来的年轻人都想出去闯荡，到大地方去闯荡的心情，这里也确实给不了我们施展才华的机会，但是一年的合同期肯定短不了，他说他也没有办法。厂长甚至说得有些悲伤。我们的心情也跟着大起大落。最后在我们施加的压力下，厂长终于决定放我们走，速办手续，违约金一分也没要。

那天晚上收拾完行李后，我们聊了一夜。

第三天上午，走出厂大门时，我们竟有些恋恋不舍。陈乔翌的女友刘皎默默地跟在我们后面，泪如泉涌。她嘱咐陈乔翌，“你要努力，我知道这里留不住你，我会祝福你，祝福你们，保重。”我看见陈乔翌跟女友拥抱时掉下了几颗珍贵的眼泪，滴在了女友的肩膀上。就这样，他们分手了。

我们打了车，飞快地往火车站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