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吴的就是个土匪。”王春发恨恨地骂了起来。
“自从胡景翼来河南之后,河南无处不乱。再加上宝丰的巡缉队自己就成了土匪,这四乡八境有意干蹚将这行当的都要活跃起来了。这一路虽然只有80里地,但中间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劫路的。你黄大爷的意思,既然姓姒的这股人马已经认了他当老驾杆,我们干脆借力使力,带起这股杆匪,保着我们去张八桥寻宝。小贵子,你认为呢?”香五爷问道。
“也只能这样了。”狄靖尘叹了口气。
“这宝藏的事,千万不能让蹚将晓得,你们明白吗?”香五爷紧紧盯着王春发。王春发向香五爷打了个千:“俺虽然是个粗人,但其中的厉害还是晓得的。这事一讲出去,俺们都死无葬身之地了。俺一定招呼好弟兄们。谁敢透出去一个字,俺亲自割他的舌头。”
“小贵子,黄大爷讲了,在我们掌握好这帮土匪之前,你这二驾杆先帮衬着他带好这帮蹚将。昨晚听来的消息,姓姒的似乎闯了大祸。”香五爷说道。
狄靖尘正要问,门外辛五已经大声禀告:“二当家的,几位驾杆都在寨里聚义厅集会,请二当家的也来。门外已经为您备下乘骑。”
狄靖尘正要出门,香五爷喊住了他:“小贵子,这郜柳氏有大聪明,可以是你做大事的好内助。香五爷做主,将来回巢县,你们就成亲吧。郜柳氏,你可愿意?”
柳绣兰正在为王春发等人斟上姜汤。听到香五爷说媒,柳绣兰并不扭捏,只是盈盈一笑,对着香五爷优雅地请了个安:“媳妇给香五爷请安。”
“好厉害的女人。”看着一脸得意的香五爷,狄靖尘暗暗惊呼。不过三言两语,柳绣兰就拿捏住他与香五爷不同寻常的感情。
“给狄官贺喜了。”王春发等人起着哄。柳绣兰掩着脸,含羞快步走出门。
“好心机。”狄靖尘暗暗夸赞。他这新媳妇的行为举止,分寸真是拿捏得恰到好处。得了如此内助,狄靖尘对逃出匪巢与寻宝更有信心了。
8
“二当家的,您老来了!”雄鸡唱亲热地招呼着,聚义厅里的十几个驾杆与杆首也都起身恭迎。看着一张张亲切的面孔,狄靖尘猜想着,昨晚派那三个刺客的事,有多少人参加呢?虽然这股亲热劲儿让狄靖尘直起鸡皮疙瘩,但狄靖尘仍然努力打起笑脸,一一寒暄。
“这回俺们破郜家寨,可破出大麻烦了。”雄鸡唱一脸凝重,“城里的巡缉营正在集中人马,点名要俺的脑袋。这回看是来真的了。”
“俺埋伏在城里采盘子的都打听清楚了。”杆里排行暂降第四的黑扒扇子说道,“若说是这郜老三有啥官面上的人脉,俺们倒也不怕他。就是这郜家寨里有个简家,是吴龙彪他舅子。弟兄们破围子之前没有踩清楚,拉了他家火鞭。这就是动了姓吴的家产,所以姓吴的这次来真的。”
“派个人进城里说合,把钱赔给他就是了。”黄金来哼了一声,“多大的事,吓成这个模样。”
“这个……俺还有下情要禀报。”雄鸡唱涨红了脸,“俺们与简家的恩怨,也不是头一次了,这不是,不晓得他家与吴龙彪有啥关系吗。俺们上个月才破了简家在乡下的老宅,拉了一男一女的双把叶子。简家也真是的,他与吴龙彪之间有关系,也不吭个屁,就直接送了3000大洋的赎金来。不过……”
雄鸡唱欲言又止,狄靖尘也猜出了个大概。
“不过你管束不严,手下鳖娃把人家大闺女给糟塌了。人家不依,现在连话都说不上了,是吧?”黄金来冷笑一声。
“啥子管束不严,那花票分明是三当家的自己给……”黑扒扇子心直口快。雄鸡唱脸色突变,伸手就往腰上摸。若不是黄金来适时拍了下桌子,黑趴扇子恐怕不能活着走出聚义厅。
“老驾子真是明察秋毫。”罪行被黑扒扇子揭发,一众蹚将都瞪着雄鸡唱。雄鸡唱只好涎着脸,换了一脸谄媚,希望黄金来出手相救。
“吴龙彪有多少人马?”黄金来问道。
“回老驾子的话,除了巡缉六营在宝丰城原有的左队与右队,还从郏县调来了前队与中队,府城增援了重武器。加起来大约有400条大枪,两架三十节旱机关,一门过山大炮。”
一屋子蹚将面面相觑。连大炮机枪都调来宝丰,官兵这次是要玩真的了。
“俺们也不是好惹的。”雄鸡唱咆哮了起来,不过蹚将们的附和之声却零零落落。
在昨晚的宴席上,狄靖尘已经听说了雄鸡唱这杆土匪也干过正规军。这还是半年前狄靖尘追剿得太紧,雄鸡唱不得不率领全杆蹚将长窜入陕,被陕西当局收编成一个步兵团。虽然陕西的刘大帅没有给雄鸡唱发过一枪一弹,饷也只发三成,但却派了个讲武堂出身的少校当团副,倒还认真学了点作战基本功。
狄靖尘一阵心痒,如果领导有方,这支蹚将队伍还是大有可为。乘此机会,说不定还能利用蹚将干他吴龙彪一家伙。
“杆里能凑出几杆枪?”黄金来从容地问道。
“回老驾杆的话,这枪都是兄弟们自己的,数目也对不准确。粗算一下,大约也能有个七八十杆长枪,十几支短枪。”杆里的账房显然没有一笔军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