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每一个年少的劫匪都有一个崎岖人生(4)

读心卡:时光深处的秘密 作者:易粉寒


13.  天堂地狱一瞬间

白筱看到读心卡上的这些字,真的泪流满面了。她冲上前,不停地拉开那些人们,说:“别打了,他真的会死的,到时大家都负不了责。”

“责任”是很多人心里的硬伤。一提到“负不了责”,大家打了退堂鼓,手呀脚呀都收回来了。

警察终于来了。

正午,阳光明晃晃地照着奄奄一息的少年单海经。

邹博作为第一个出手制止劫匪的人,被带往了警察局。

范杉不想去,他说他已经在网上定好了旅馆,如果都不去,支付宝里的钱就收不回来了。

另外几个女生愿意跟着范杉去旅游。

而白筱,知道事情全部内幕的白筱,毫不犹豫地跟着去了警局。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帮到这个少年。 

邹博和白筱一起,来到了警察局。

一个眉清目秀、长得很好看的警察给他们在一个小房间里做笔录。

很多人想象中英雄就应该像萧峰一样:一脸苦大仇深,说话咬牙切齿,正义摆中间,情意放两边。

但邹博这个大英雄显得轻浮得多。他唾沫横飞,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向警察描绘自己搞定抢劫犯的样子。

邹博用手比画着,沾沾自喜地说:“喏,他当时就这样拿着刀,全车的人都没敢动,我想:老子终于等到英雄救美的机会了!趁他不注意,我一脚踢在了他的手腕上,脚起刀落……”

白筱小声问邹博:你当时不怕吗?

邹博扬扬眉毛说:“不怕,在女生面前,怎么能说自己害怕呢?快点打电话回学校,叫校长准备给我颁发见义勇为的奖章吧!要大奖状,别搞小的,小的搞得像结婚证书似的。”

白筱打电话告诉了班主任这一戏剧性的突发事件。

刚打完电话,敲门声响起。

警察打开门,走了出去。

两分钟后,警察神色凝重地回到邹博面前,沉重地看了邹博一眼,说道:“抢劫的那小孩子刚才突然昏迷晕倒在地,现在正送往医院抢救。”

仿佛雷劈到大家了。

邹博霎时凝固。

白筱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确定你是动手踢掉他的刀的人?”警察很严肃地问道。

“嗯……确定。”邹博犹豫了一下,还是很肯定地说了“确定”两个字。

“你确定你踢的是他的手腕?没有伤及其他要害部位?”警察继续问道。

“是的,我真的只踢了他的手腕。他怎么会过了1个小时,突然晕倒呢?”邹博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就不是很清楚了,要看医院检查的结果和最终抢救的结果。”

“他会不会是有其他先天性的疾病发作了?”白筱也很着急。

“不清楚,等医院那边电话吧。”警察叹了一口气。

时间滴滴答答地流淌着,像一只有魔法的手,瞬间就能让悲喜交错,黑白颠倒,唯独不能逆流。

几分钟前,邹博还在打电话告诉父母以及同学,自己刚刚做了一次英雄,见义勇为,勇斗歹徒,英明神武,帅得很!等待他的将是鲜花、荣誉、崇敬和掌声。

几分钟后,邹博就默默地坐在冰冷的木头椅子上,心中被懊恼占据了。

自己为什么出手呢?为什么要逞英雄呢?随大流,给200元钱不就完了吗?他甚至想埋怨劫匪——这抢劫犯也忒脆弱了点儿,出来抢劫也不顾及一下自己身体的先天条件,平时也不锻炼身体,长得跟豆芽菜一样还从事这种高危行当!踢了两脚就不醒人事!太不敬业了。

这下可好,英雄瞬间变成了杀人嫌疑犯。

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牢狱之灾?

想到这里,邹博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白筱没有使用读心卡。她看着邹博痛苦而不安的神情,已经猜到了他的心事——天堂地狱一瞬间。

白筱不断地重复地告诉警察:

“邹博真的只踢了那人手腕,可是其他乘客有很多人趁火打劫,踢了那个抢劫犯呀!”

眉清目秀的警察耸耸肩——谁能证明不是邹博而是别人踢了那致命的一脚?谁又会承认自己做了事后英雄,在抢劫犯倒地之后,踢了那要命的一脚?

现在只能祈祷那位抢劫犯,福大命大身体好,千万别那么不禁踢,就这么死掉了。

三个小时后,18岁的劫匪单海经终于在医院醒过来了。所幸,他只是过度惊吓晕厥,并不是被愤怒又充满正义的围观群众踢成了植物人。

但醒来之后,于他而言,最好的结果无疑是鉴定出他有精神疾病,在一定程度上免于处罚。但他一定拿不到那一纸鉴定书。

关键时刻,不是谁都有本事能证明自己是精神病的。

单海经的妈妈卫蓝一个月后因病去世。

单海经随后在狱中睡觉,睡死了。

那就这样吧。

其实离开这个世界,对于单海经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如此残酷而现实的世界,也没什么值得单海经留恋的。

去吧,去死,去天堂,也很好。那里没有恃强凌弱,没有遗弃背叛,没有疾病痛苦,没有一切不美好。那里没有这里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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