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男孩和这个女孩怎么会失去联系呢？    

白筱若有所思地把伍幸月的电话和照片一起夹在了字典中。

除了上课和下课，白筱每天都宅在这小小的单间中。

进进出出的都是一些年龄相仿的学生。

几天过去了，随和的白筱倒也认识了几个邻居。

有一天，住在白筱楼下的女孩在买西瓜的时候遇到白筱，两人寒暄了几句后，女孩突然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知道吗？你住的那间房子，刚刚搬走一个神经病。一个挺帅的男孩子，每天晚上总是哀嚎，可吓人了。房东哭着喊着才把他撵走。我们都说他要是不走，我们就都搬走，他是被医院的人用绳子绑着抬走的。”

白筱挺不喜欢这个女孩故作神秘的语气，充斥着一种搬弄是非的味道。

但她还是问了一句：“男孩叫什么？”

“叫萧啸。”

“他去哪里了？”

“被送到了十角亭，那是精神病院。据说那里有一个亭子，有十个角，病人要是不听话就会被吊起来挂在亭子上让风吹着打圈圈，直到他们不闹为止。”

白筱想了想用人做风铃的十角亭，感到不寒而栗。

回到家中，白筱打电话给伍幸月，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伍幸月。也许这个漂亮女孩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或许还一直在痴痴地等着自己的心上人萧啸。

电话接通了，伍幸月的声音很清脆又甜糯。

“喂，谁呀？”

白筱有点不忍心告诉她真相，静默了几秒钟后，终于说道：

“萧啸住进了精神病院，你不知道吗？”白筱没有按捺住自己的好奇，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啊！”那边一声惊叫后，沉默了一会儿，伍幸月说道：“十角亭精神病医院在哪里啊？你可以带我去吗？”

伍幸月似乎对人毫无戒备之心，又或者白筱脸上写着“好人”两个字，每个人都愿意信任她。

白筱说：“好，今天下午两点，我带你去。”

31.  精神病医院

下午两点钟，白筱和伍幸月约在车站见面了。

伍幸月还是穿着牛仔短裤，修长白皙的腿，就像女神手里的剑一样，高贵又挑衅，刺激着来来往往的雄性动物们的神经。

很多男人看她，可她似乎浑然不觉，完全感受不到周围那些或爱慕或猥琐的目光。

这才是习惯了被人爱慕的漂亮女生。她们习惯了异性的赤裸目光如影相随。

伍幸月的美，让白筱情不自禁喜欢。真正的美，不会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因为真的美是用来欣赏，不是用来嫉妒的。

两人上了一辆出租车。

车开了，白筱问了一句话，“萧啸是你男朋友吗？”

伍幸月想了想，说道：“是的。但是我家里人不喜欢他，我爸爸妈妈嫌他家穷。”

白筱想了想，问道：“那你家有钱吗？”

伍幸月抿了抿嘴唇，将刘海拢到一边，说道：“还可以吧，房子挺多的。但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白筱想：也是，现在城里拆迁户的孩子，都说自己是富二代。

郊区的农民，幸运地被拆了房子盖什么新经济开发区，机器轰隆一推，铲掉的是房子，产出的就是几百万。

于是，白筱侧头小声问道：“你家的钱不是拆房子拆出来的吧？”

伍幸月诧异地张开了嘴，说道：“当然不是。刚好相反，我家的钱是盖房子盖出来的。我爸是伍大石。”    

白筱听到这个名字，立刻骄傲地说道：“那我敢和你打赌，每次捐款我都捐得比你多。我每次捐二十。你都是捐十块吧。”

伍幸月的脸红了，说：“那都是讹传，你们不了解实际情况，你们捐那么多有什么用呢？说不定给谁买爱马仕了呢。所以你们误会我爸了。以后你们会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总之真相只有一个，我爸是个聪明的好人。”

就这么聊着，两人在医院门前下了车。

太阳很大，阳光借着树荫的缝隙，掉到了医院门牌上。

“精神病医院”几个大字如此刺目。

穿过一个安静得毫无精神病征兆的花园，她们来到了一栋绿色的大楼前。

隔着一扇门，仿佛隔着一个世界。

世界的那头，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世界的这头，是一千种悲伤的姿态。

有的人哭，有的人笑，有的人怒吼，有的人静默，有的人坐着，有的人跳着。那些或清秀或美丽的脸，在这并不阴森的大楼里，像一幅幅定格的照片。

这精神病院定格了世间百态。

看上去是一个精神病院。实则，如果站在生活之外，看我们的生活，所喜所哀所怒所悲，一样荒谬可笑。

我们都是精神病。人人心里都有一个病灶，一个心理黑洞。

伍幸月不禁拉住了白筱的手，她的手在发抖，她害怕。

白筱握住了她的手，两人怯怯地往前走。

突然，伍幸月的脚步停住了。她尖叫了一声，捂住了嘴巴，眼睛里噙满泪水。

在她们面前出现的，是一个剃着光头的男孩。很高的个子，很瘦，下巴上有胡子刚剃光的痕迹，裸露的手臂上，有几道长长的疤痕。

男孩看到伍幸月，愣了一下，却旋即将目光跳了出去，眼神游离，双手手指交叉而握，随后又放开，再交叉，再放开。看上去就像一个低能儿。

可是他眼神弹开的动作，白筱看得很清楚。

伍幸月上前叫了一句：萧啸！

男孩毫无反应，继续玩手指。

萧啸！

男孩还是没有反应。

“他不认识我了，他不认识我了……”说完，伍幸月哭出声来。

白筱低下了头，她看到萧啸逃避的眼神，她肯定萧啸还认识伍幸月。

可是，此刻，他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她呢？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伍幸月激动起来，她上前抓住了萧啸的胳膊。

萧啸迟疑了一下，突然甩开她，拔腿狂奔。

伍幸月在后面追了两步，被护士阻拦住，并将白筱和伍幸月客气地“请”出了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