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追求的勇气

萧啸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关键是没人信17岁的好学生，心眼会这么多，这么坏。

萧啸也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理直气壮得很：这老太太要是一直呆在房子里不出来，最后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就是一条人命。自己这样做近乎等于见义勇为，再说高尚一点就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瞧，这样的觉悟和逻辑能力，果然非同一般。

更重要的是，萧啸觉得伍幸月的心情明显好起来了。她的笑容更多了，脸上时时刻刻犹若花朵绽放般，温暖美丽。让萧啸陶醉不已。

自从拿到了拆迁款，萧啸的爹娘对萧啸就大方起来了，零花钱整把整把地给他。

手里有了钱，萧啸就开始琢磨着是不是可以追求伍幸月了。

他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房子。因为高三了，不想浪费很多时间在路上。家人也很赞成。

这间房就是白筱后来住的那间。

萧啸把伍幸月的照片藏在科比的海报后面，他想过有一天带伍幸月来这里，可以给她一个惊喜——比如让她面壁而立，然后蒙上她的眼睛，然后大变活人，科比变美女……

有钱有房，好像真能壮胆。萧啸以前很自卑，遇到伍幸月连正眼看都需要酝酿好久的勇气。

现在，他终于敢走到她面前，跟她打招呼，说：嗨，早上好！

那是在教室外的走廊上，伍幸月迎着他款款而来，犹若仙女下凡。

萧啸的心跳速度都快到200了。他不得不捂住胸口，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随时会蹦出体外。

深呼吸后，萧啸走到了伍幸月面前，说：嗨，早上好！

伍幸月怔了一下，随即大方地回应道：早上好！萧啸！

她对他绽放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并且她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萧啸幸福得险些晕倒。

其实萧啸真的不用那么自卑，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差。我们爱一个人时，不是过度自信以为自己一定能搞定，就是过度自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

毕竟，萧啸还算长得好看的男孩子，清秀、白皙、个子很高，头发很短。看上去很清爽。

他也还算聪明的男孩子。学习不用那么的努力，也可以保持不错的成绩，在这所重点中学的全年级前20名以内。

也有女生主动接近他。

但萧啸的眼里只有伍幸月。

她像一轮明月，高高悬挂于他青春的每一个夜里暗无边际的天空。

或许，爱一个人，之所以会自卑，是因为“想象”可以神话你爱慕的对象。把对方摆上云端，你就会深陷爱的沼泽。

这是萧啸第一次主动和伍幸月打招呼，他并不知道原来伍幸月早就知道他。这鼓励了他追求她的勇气。

男人有勇气追一个女孩，大多都是衡量这两点吧，自己的实力以及对方有没有暗示。

暗恋的细节无需赘言。

就像所有人的17岁，所有人的初恋。

萧啸记得伍幸月的每一次微笑，每一条美丽的裙子，了解她所有的作息规律。

因为她每天中午回家都会上一会儿网，他便每天中午都去网吧，只为了和她在QQ上说十几句话。

那些细微生动的感受，像早春里每一朵迎风颤抖的花。

你见或者不见，都美好地盛放在那里。

但是，他们第一次约会，命运就开了一个大玩笑。

那是9月的一天，刚开学不久。

世界还残留着夏天蠢蠢欲动的余热，让人躁动不安。

萧啸酝酿了很久，终于向伍幸月发出了约会的邀请。

他给她发短信，说：今天晚上放学后，我在西门外的巷子里等你。

伍幸月收到短信。她心中甜蜜的感觉，像一朵棉花糖，盛大、纯洁、美好，让人没来由地感到幸福。

其实伍幸月也喜欢萧啸很久了。她喜欢他帅气好看清秀的外表，腼腆的神情，和总是欲言又止的那张薄薄的嘴唇。她早猜到他喜欢她，却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那么羞涩，那么远远地看着她。她也沉浸于幻想之中，甚至有点爱上这种猜不透的感觉。

收到短信的那天晚上，老师的课，伍幸月一个字也没听下去。

她的脑子里自编自导电影：和萧啸恋爱的开始。

他今天约会，会穿什么颜色的运动鞋，他今天穿什么图案的T恤。

他会在西门巷子尽头的第几个转弯口等她。

他见到她是很紧张，一句话说不出来，还是快乐地握住她的手。

他会不会在离别的时候，突然吻她一下呢？

……

伍幸月想了无数个版本，关于这个夏末的夜晚，关于这段恋情的第一次约会。

可惜，不羁的生活面前，上帝才是真正天才的导演。

当晚九点钟，伍幸月独自走进西门的巷子里。

那是一条大约300米长的巷子，有路灯，昏暗的路灯，点缀在夜空中，模糊得像一颗遥远的星。

伍幸月依旧沉浸在自编自导的爱情电影中。

她的脚步欢快，完全没察觉，有两个流氓跟踪着她。直到，一双大手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巴。

她拼命挣扎，终于找到机会咬了那双手一口。

被咬疼了的流氓松开了手，伍幸月才得以有机会喊出声来。

“救命啊！”这三个字，划破了夜的静谧，刺亮了路灯的昏暗。

这是一条背街小巷，此时空无一人。

只有“救命啊！”这三个字在巷子里回荡。

只有漂亮的伍幸月，独自一个人面对着两个如狼似虎的歹徒。

在关键时刻，这个世界，对伍幸月不再眷顾。它静默了。

……

伍幸月永远都不会知道：其实萧啸听到了伍幸月的呼救。

他就在离他们100米的巷子尾。

听到呼救声，他侧身探头一看。

他看到了被挟持的伍幸月。

同时，他也看到了歹徒手里闪闪发亮的尖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