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孤岛(19)

岛与城 作者:方东流


苟耳翻了个身,面对着韩雨烟,将头向韩雨烟的头靠近了,右手靠上她的胸膛,渐渐向下移动,从裤腰里伸了进去。

韩雨烟立即攥住苟耳的手,一口热气喷在他的脸上。苟耳停止了移动,发出一声痛苦的叹息,说:“钱你收好了吗?”

“什么钱?”黑暗中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

“有多少?”苟耳的左手从韩雨烟的颈子下面抄过去,将女人拉进自己的怀抱。

“什么钱?”韩雨烟的声音急促起来。

“昨天下午那人——那个杂种——他给了你多少——”苟耳的下颌在韩雨烟的头发中摩挲着,嗅着,“毛人王——毛人王——他到底给了你多少——”

“毛人王?”韩雨烟的心剧烈地跳起来。她以为自己的事情苟耳完全知道了,但她试着努力使自己相信,自己的事情苟耳是怎样也不会知道的。但他明显地提到了毛人王的名字,还提到了钱,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昨天下午,我刚到地里,他就跟了上来。他对我说——”

“别说了,你什么也不用说了——”韩雨烟仿佛被雷击了一下,意识到厄运即将到来。

韩雨烟甚至不敢继续往下想。

“他一直跟我跟到地头,叫我乖乖地待在地里,他想单独和你待几个小时,只是几个小时而已。他说,他不会对你怎样的,再说你也不会同意,我还真担心你——我没多想就答应了他,也没有和你商量商量。你不会怪我行事太鲁莽了吧?他没对你怎么样吧?”苟耳试探着问。

“什么怎么样?能怎么样?”韩雨烟想哭,但忍住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钱呢?他给了你多少?”

“你疯了?”

“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韩雨烟终于忍不住,委屈地哭了起来。

“我问你他到底给了你多少钱?”苟耳感到受到了欺骗,不是毛人王的欺骗,而是自己刚过门三天的妻子对自己的欺骗,她想独吞他用尊严换来的钱。

按理说,韩雨烟进了他家的门,就是他的私有财产,他就可以打可以骂了。

他父亲生前就是这样对他的母亲的。

他父亲常常对他母亲说:“买回来的驴子牵回来的马,老子想骑就骑想打就打。”

苟耳不敢打韩雨烟。

苟耳自知,他能娶到韩雨烟,还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

苟耳只在黑暗中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耳光,伤心地哭了。

十四

昨天中午,苟耳再次将韩雨烟抱上床,门也未闩,来回折腾了好一阵,依然毫无结果,就是硬不起来。

苟耳气恼至极。

韩雨烟红着脸瞪着苟耳,喘着粗气,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转过头。

苟耳气急败坏地下了床,倒穿着鞋子,扛着把锄头,一个人来到地里,把妻子韩雨烟撂在了家中。

正当苟耳走进地头,举起的锄头就要挖下去时,毛人王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将一支香喷喷的纸烟递了过来。

“抽支烟吧!”毛人王说,“抽支烟精神会好一点!挖起地来也更有力气些!”

“你这烟很贵吧!得多少钱一包呀?”苟耳接过烟,他只知道毛人王住在城市里,老爸以前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下海经商,靠投机倒把赚了很多的钱。他们家中就毛人王这么一根独苗苗,喜欢大手大脚地胡乱花钱,这次回来是看爷爷奶奶,老人家死活不肯跟儿子到城里去住,说是在那里闲着没事干,心里老是闷得慌,还说城里的空气不新鲜,一天到晚晕乎乎的。

“一点也不贵,也就一元钱一支!来!把火点上!”毛人王从裤袋中掏出气体打火机,给苟耳点上,自己也取出一支,叼在嘴上,打火点燃,深吸一口,一股浓烟从他的鼻孔中喷了出来。空着的那只手托着拿烟的那只手的手肘,晃动着脑袋,一副很自在的神气。

“你找我有啥事?”苟耳吸了一口烟,一只手握着锄头柄,顶在下颌上面。

“没什么事,就想跟你商量个事儿!”毛人王蹲了下来,将烟叼在嘴上,两肘靠在大腿上,“这么跟你说吧,我们家有的是钱。农村不比城市,城里人少吃一顿,你们农村人就够吃一年的。我呢,村里的人都知道的,我老子有的是钱,家里正好只有我一个,我老子的钱等于是我的钱。我随便给你一点,拉你一把,强过你挖十年地。”

“为啥给我钱?”苟耳一脸坏笑,好像天上将要掉馅饼。

“是啊!我为啥要给你钱。我老子钱虽多,但也是他一分一厘辛苦挣回来的不是?要挣钱啊,就得有付出,你说是不是?你们农村人不是常说,‘有力吃力,有智吃智,没力没智,就得吃气。’你说你到底有什么?就算你有一股子牛劲,你往哪里使去?是嘛!最多使在自家的女人身上!能有啥子结果?顶多下猪一样搞出一大堆娃儿,问你要吃要喝。再不就像你现在这样,一股子牛劲全泄在地头。就算你把地球给挖穿了,挖出个金娃娃来,你能拿去卖?那也是国家的,到时候你什么也搞不着。你想靠种点粮食卖钱,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种粮食要真能发财,你们村里也就不会家家都穷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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