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杉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特别红，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脸在发烫，想马上逃离这个尴尬的场面。正当她要转身时，国栋抓住了她的车把。这要是在其他时候，她会生气地走开，而此时，眼前这个男人真诚、坚定的神情，让她丢失了自我。她只好回了句，你刚才瞎说什么呢。而国栋只是笑了笑，不再说话，却帮她停放好了自行车。她抬头一看——“站着吃”小吃店。

穆杉觉得她像个游魂似的，不由自主地跟着国栋进了这家小店。

5

穆杉在灯下看书，想起书包里的照片，拿出来在灯下端详。看着看着，穆杉眼前又浮现出和国栋在照相馆门口的情景。他真诚而坚定地向照相馆大李讨回照片。穆杉微笑，而照片中的她也是微笑地看蝴蝶在花丛中起舞。突然，照片猛地被人拿起来。

“哎哟，这是哪个大明星啊？”穆桐突然不说话，仔细看着姐姐的照片，“这张照片拍得太好了。你看你的表情，看蝴蝶就跟看恋人一样，百花丛中与蝴蝶对话，太浪漫了。姐，有问题！”

“快给我。”

“不。你要老实交代，谁给你拍的？不老实交代，我这就拿给爸妈看。”

穆杉知道穆桐只是玩闹，于是索性不抢照片，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穆桐说话。果真穆桐继续道：“这个摄影师对你也是……情有独钟。”

穆杉摇摇头：“越说越不像话了。”

“本来嘛，他要是对你没感觉，能拍出来这么有感情的照片吗？这张照片应该放到照相馆的橱窗里。”

穆桐觉得姐姐太保守，放弃了一个展示美丽的绝佳机会。直言表示，要是她穆桐的照片，绝对要求大李把照片放成窗户那么大，整个橱窗都占满，让人们都羡慕羡慕。穆杉看着妹妹裹着床单，踮起脚，挺胸抬头地摆出撩人的姿势，她立刻笑成一团。

穆桐将照片用曲别针别在了墙上的挂历上。任穆杉怎样求也不愿意取下来，并申明秦川见了也会喜欢的。穆杉只好投降作罢。

在妹妹的逼问下穆杉还是一五一十地讲了全部经过。两姐妹交心地谈着这些天的趣事，无疑冯国栋的出现是平淡生活中最大的亮点。都认为冯国栋除了打架外还有点小才呢。

“姐，你仔细看这张照片，透过镜头，你是不是看到了摄影师火一样燃烧的激情滚滚而来。啊！这就是伟大的爱情之火。”

穆杉的心一下子震动了，忙掩饰地铺起了床，说道：“好了，别胡闹了。我睡了，你还是快看会儿书吧。”

穆桐一边嚷嚷着念书考大学好命苦，一边将脸埋在了书包上。穆杉抬头看照片，不由得想起了在那个小吃店，国栋说过的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期待的不是什么‘简单的爱情’，而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浪漫的爱情，对不对？”

穆杉看着妹妹念书的背影，想着，难道正如妹妹所说的那样，有得就有失，她收获幸福的同时，也要被套上枷锁，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可以自由选择摆放照片的自由是小，可当失去了选择的自由，她的命运将是怎样？

穆杉往被子里缩了缩，想着白天和国栋在吃小吃时的趣事。“站着吃”小店，其实是“蘸着吃”。国栋还说了很多知青下乡的笑话趣事。穆杉觉得他特别乐观，说起过去，都是只字不提痛苦。都说忆苦思甜，也许就是这样吧，她只会总结性发言一般，说有人可以选择生活的态度，而国栋却是真正用年轻和诚实的心认认真真一路走过来、生活过来的。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拉穆桐去吃冯国栋推荐的榆钱饭，尝尝忆苦思甜的味道。穆桐已经睡熟了。穆杉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索性坐起来，目光落到照片上。国栋白天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怎么说呢，就是因为太苦了吧，所以都不愿说那些苦事儿”。穆杉眼前浮现出国栋有些伤感的表情、国栋教小孩变魔术的专注神态，最后，她又想起那天在9路车上，国栋把自己揽在怀里……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一会儿是个凶神恶煞般的街头霸王，一会儿又和蔼可亲，能哄小孩子开心。他的坏和好，讨厌和可爱都是那么鲜明。穆杉不由得微微一笑，又马上收敛起笑容。“晕倒，在胡思乱想什么啊，他是什么样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