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骨子里都是“坏孩子”,他们希望女人们不仅不在乎他们“坏”过,还应觉得自己那些“坏”的经历和故事是他们的骄傲,是他们逝去岁月里最开心的记忆。
不少男人毕生都在寻找这样一个女人:对“坏孩子”有爱心和处置能力,能够包容、欣赏他们的“坏”。
有一位异性好友,曾经是某房地产商的助理,现在已转行自己做了老板,和别人一同经营一个房地产服务公司,俨然一副精英人士的派头。他最喜欢炫耀的是他作为“乡下孩子”时的那段成长经历,并且常常强调自己是“典型凤凰男”:在农村长大,历经千辛万苦考上大学杀进城市,然后在城市里顽强地生存下来并大有发展。
当然,表面上看,他的经历确实如此。他12岁之前一直在大别山深处生活,住所半公里以外就是农田。他7岁开始上学,小学毕业后上中学,中学毕业后考上大学,大学毕业后留在北京,成为别人眼中的“成功人士”。
他经常讲述自己“在乡下时”的故事。
他说,如果追野兔子,不能从山下往山上追,因为兔子后腿长,往上爬是它的强项,人的体力跟不上;他发现这个规律之后,每次都是从山上往山下追,好几次都抓到了兔子。
他们曾经去偷老乡的西瓜,没想到老乡还养了一只看瓜狗,几个十多岁的半大小子被狗追得到处跑,最终被困在一处矮墙边,在无处可逃的情况下,人和狗进行了一场大战,结果,几棍子下去,狗倒地毙命。第二天,老乡抬着狗的尸体去部队的政治部讨要说法,他们生怕被生气的家长逮住挨一顿恶揍,在外面躲了两天不敢回来。
每次讲的时候他都兴高采烈,能够感觉出他大脑中像在放电影一样回放他那些经历,而他似乎一下子回到了远去的从前。
其实他不是真正的“凤凰男”。他的父母是军队干部,在三线建设的时候来到大别山腹地,一直到80年代初才返回北京,所以他的少年时光都是在大山深处度过的。
他从不和他第一任老婆讲这些,因为她根本不理解他为什么对这些陈谷子烂芝麻之类的事情念念不忘,并且经常提醒他:“今天你不是说要去见某某的吗?文件整理完了吗?这么早就回来了?”或者——该出门了。结果都让他很索然。
他也不太和第二任老婆说这些,因为她每次都说:“呀,好野蛮;呀,你们好残忍。”原本的兴高采烈转眼间变成一次道德审判,他不得不在这个女人面前,为自己曾经的淘气、顽皮、残忍、不懂事,进行忏悔。
可是女人们并不明白,那是他最快乐的时光,最有滋味的记忆,最值得回味的人生片断。因为从懂事时起,他们就必须承担起家庭和社会的责任,必须赚钱、必须成功、绝对不能玩物丧志,他就这样无可奈何地被功名利禄绑架了,这些“必须”压在他身上,年纪越大,负重越多。而那些难得的狂野、轻松、无忧无虑和任性妄为是他获取心灵自由的唯一途径——哪怕是通过不断反刍的方式。
把自己包装成坏孩子,以及兜售当坏孩子的经历不仅是他的兴趣,甚至成为他的工具。他经常会和那些一同从大山深处来到北京的人说这些陈年旧事。20多年过去了,他们都驶入属于自己的生活轨道,有着不同的生活内容和生活状态,他们平时不常往来,甚至渐渐疏远,只有这些共同的回忆能拉近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
有一次他想拜托一个多年没联系,同样有三线大院生活经历的人办一件要紧事,吃饭的时候两个原本不相干的人找到一个共同话题:谈论偷鸡打狗的往事。最后果然,他的话题勾起对方关于少年生活的记忆,两个人相见恨晚,事情办得很顺利不说——他们从此的交往也日益密切了。
坏孩子不只一种,每个男人在成长的过程中都有做坏孩子的经历。
曾经认识一个二流画家,当时他的理想是“40岁成为名画家”。现在已很少联系,如今的他可能快有40岁了吧,但不知他的愿望是否实现。他曾讲到自己当年上艺术学校的时候和别人拼啤酒,拼高了直接用啤酒瓶打起群架。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整个茶馆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只有他最开心,也最有场景感,引来其他茶友的侧目和反感。
那是他的年少时光,或许是一生中最疯狂的经历——可能是经过夸大的疯狂,也可能是别人的疯狂,改一下关键词,安在自己头上。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热爱记忆中或者幻想中那个疯狂的自己,那是无拘无束的自己,也袒露了他平时掩埋,偶尔拿出来晾晒的内心世界。
有的女人私下里觉得他太鲁莽,简直是流氓做派,以至于渐渐不再参加跟他有关的聚会;而另外一个女孩不知为何特别迷恋他为了喜欢的女孩而与人争斗的故事,甚至认定,像他这样敢爱敢恨、无所畏惧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后来她成为他的女朋友,面对他人的质疑,她竟然很坦白地说,她喜欢的男人就应该浑身上下充满雄性荷尔蒙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