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8日、29日
塔县
早饭在一家川菜馆吃,8元一份的汤面。
海拔4100米的塔县只有两条街道,一条主街,还有一条新建“旅游一条街”,两条街呈“丁字形”,县中心广场是展翅翱翔的雄鹰雕塑。
塔吉克人喜欢在街头悠闲地站着,因为他们都是牧人。见面的时候先握住对方的手,然后举起对方的手背吻一下,而女孩握手后则互吻嘴角。
男人经常骑着驴马在县城溜达,而女人则在头发上琳琅满目地挂满所有的饰品张扬着美丽。
四周是雪山,高原的阳光出乎意料的温柔,塔吉克人如此友善而有礼。
旅游街上有一溜汉族餐馆,大多为夫妻店,川菜居多,也有东北菜、陕西菜等等。
每一家都用一个超级大的高压锅煮面条。
“重庆小炒”谭斌10年前来到这里,“那时是一片土房子。10年来我从来没有丢过东西,可谓门不闭户,路不拾遗”。
开车的老赵说,塔吉克族是一个与世无争的民族。平时我开车到塔县,车上装满货之后,我就把车路边一停,然后去旅馆睡觉,车上的货物一点也不会丢。
村子里基本是“亲戚套亲戚”,什么事情都通过亲戚之间交流决定。这里的公检法部门都是最闲的。
最近塔县有了一些色情发廊,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塔吉克女人做小姐的。曾经有一个女孩被骗去做小姐,结果被她上学的弟弟知道了,拿刀子把姐姐捅死了。
后来,当地警方在发廊门口安装摄像头,小姐都跑光了。
有“攻略”云,塔吉克人不喜欢别人称赞他们的孩子,而喜欢称赞他们的牛羊。
几天前我和老赵谈起这个问题,他说:“不对,对孩子总是一样的。”他们当然喜欢别人称赞他们的孩子。
老赵还告诉我:“一个塔吉克族人告诉我,解放前,一条河里有一个山包包(小岛),里面有一个大坑,犯了重罪的人就会被扔进去活活饿死。1987年修建了一个看守所,连续八年没关过一个犯人。以前塔吉克族是不和外族通婚的,但现在已经有四对塔汉夫妻了,生活得很幸福。”
我问谭斌,我对着他们拍照,他们会有意见吗?
他们不会有意见的,谁都可以拍,打个招呼则更好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得到了印证,大部分塔吉克族主动配合,也有不愿意拍照的,只是躲着你。
第一天大部分时间在宾馆睡觉,第二天,我才悠然而自在地在塔县街头四处游逛。
石头城。塔吉克语中,“塔什库尔干”即为石头城之意。根据资料,石头城最早是汉代西域三十六国之一的蒲犁国旧地。玄奘东归故国时取道帕米尔,途经此处,把它记录为“朅盤陀”,《大唐西域记》云:“国大都城基大石岭,……山岭连属,川原隘狭。……原隰丘墟,城邑空旷。”唐开元年间(公元713——741年),中央政府在此设葱岭守捉,统辖帕米尔高原地区。公元1902年,清廷在石头城故址东缘建立起蒲犁厅城。
我不想遵从各种攻略中所推崇的方式——在太阳初升或夕阳西下的时候看石头城。我只想看看最真实的。所以进入石头城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连售票的人都不在。
事实上,只要上午八点前去,售票员就不在,可以省八元门票钱。即使售票员在,如果想逃票,也是可以的,只要继续往前走,就可以看到另一个入口,写着:此处为出口,严禁进入。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石头城已经是一片废墟,只是隐约看到一些城垣或者其他结构,但是,这坚硬的石头和冷峻的风,让我无法忘怀。
数千年的风霜雨雪,却无法让石头城变得温柔一点。
接着去了广场的塔吉克博物馆,门票20元。解说员叫达提克,一个相貌平平的塔吉克族女孩。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倾诉,她今年23岁,刚从一家旅游学校毕业,自认为外语和汉语都学得不错。但今年五月,当地有学校在招汉语老师,却只招汉族,不要塔吉克族。她认为,汉语老师不懂得塔吉克语,也不懂得塔吉克文化,是一个劣势,而她却可以弥补这个劣势。她已经给塔县、喀什,新疆的教育部门写信,希望能解决这个问题。
“你愿意像其他塔吉克人那样过着半牧半农的生活吗?”
她回答很干脆:“不愿意,视野太小,生活太单调了。”不得已,她先干这个解说员,“他们没告诉我工资是多少,也没告诉我可以干多久,但是我喜欢,因为是在向游客传播塔吉克文化。”
她的解说不拘泥于解说词,会经常加入自己对这个引以为豪民族的理解,有些地方很大胆。比如,后来,她把我变成解说词的一部分:“1271年夏,马可·波罗沿着这丝绸之路往东行走,三年后到达元朝的上都,受到忽必烈汗的接见。他把所见所闻写成了著名的《马可·波罗游记》。而在2008年的今天,一个叫徐林正的作家,骑自行车从红其拉浦口岸出发,他要沿着马可·波罗的路线骑到北京,他的所见所闻将写成一部《新马可·波罗游记》。”
得知我要骑车上红其拉浦,她真诚地说:“你饿了,渴了,累了,遇到任何困难,你就去敲牧民的门。他们会给你提供任何帮助。你不要认为是麻烦他们,他们只会感到自豪和快乐。因为我们是塔吉克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