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老者的身份了。
我手撑着下巴,呆呆地想了好久,对老者说:“你说,怎么搞?”
“我的大侄孙姑娘说,她看见她妈死前,把一个金戒指吞到肚子里,可是警察尸检,没有找到那戒指。”
“是不是警察私自拿了?”我飞快插道。
老者冷冷地说:“他们不敢。”
老者继续说道:“你把那个戒指从我堂侄媳妇喉咙里掏出来,我们再另外找穴地安葬她,这事就结了。”
我一听是这个事情,一泡热尿差点没撒在裤裆里。我跟老头子反驳:“警察解剖了都找不着,怎么还会在喉咙里!”
“还在喉咙里,警察找不到,不见得你就摸不到。”
我胃提到胸口上来了,蹲在地下,干呕,呕了一大摊清水在地下。我怎么能去干那么恐怖的事情?我绝对不去干,我打定主意对老头子大声喊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干?非要拖上我?”
“我自己能做,就不叫你来了,望老太爷看中的是你。”老者边说,边把他的两只袖口卷起,我看了他的小臂,吓得“啊”一声吼。
老者的手和旁人一无二致,但仅限于手腕以下。他不一样的是手臂,这哪里是手臂?就是两根桡骨,缠着几根血管,一点肌肉脂肪都没有。血管之所以没有掉落,只是因为骨头表面包着一层极薄的透明皮肤。
我双腿打战,内心飞快地想着:我如果跟他走上相同的道路,是不是身体的某些部位会发生同样的变化?
我不寒而栗,心里权衡和在尸体嘴里掏戒指相比,那件事更容易接受一些。
灵堂里的蜡烛又被人重新点燃了,我注意到蜡烛的摆放,才发现摆的方位有规律,心想,若是王八在这里就好了,他懂奇门遁甲这一套。
老者让人端了一盆水进来,烧了两张纸钱,把灰落在水盆里,嘴里叽咕几句,点点头。旁人就把停在堂屋正中的棺材盖打开。我不敢往棺材里看,面朝着棺材,眼睛闭着。我知道我现在很丢脸,但没办法,这个恐惧来自生理上,我克制不了。
棺材盖一开,老婆婆的子女就一起扑到棺材沿上,号啕大哭,数落自己的不是,怠慢了母亲,让母亲死了都不安生。看着他们哭的凄惨模样,我觉得自己刚才怀疑他们的不孝,实在是无中生有。心里有点愧疚。
我半闭着眼睛,一步一挪地移到棺材边,鼓起勇气,把眼睛睁开,心里想着“别怕别怕……”
可看到那老婆婆的尸体,我还是一股凉意直蹿到头顶,双腿已经软了。老婆婆已经入土个把月。一个死了个把月的尸体,会变成什么样子?还好,我只看到尸体的脸,尸体眼睛的瞳孔已经变得很淡很淡,和眼白的颜色基本没什么差别。嘴唇紧紧闭着,却夹了一截舌头伸在嘴外。老婆婆是上吊死的,是不是吊死鬼都是舌头伸出的样子?我尽量让自己胡思乱想,让自己分神,免得太害怕。
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老者示意我停一停,他“咦”了一声,轻轻把老婆婆头上的一缕白毛拨开。我这才看清楚,这缕白毛长在印堂的地方,可我刚才把它当做盖在尸体额头上的头发。老者想了想,然后叫人拿了剪子来,把那缕白毛剪了下来。收了起来。
老者对我说:“别害怕,越怕越出事。”
现在要我别怕,这不是在瞎说吗?我怎么能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