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接受在中国用中文出版《尚未结束的历史。戈尔巴乔夫与政治学家斯拉文的谈话》一书的邀请时，我给自己提出一个问题：这部书中哪些内容会使中国读者感兴趣呢？现在我就谈谈对这个问题的某些想法。

我想，首先中国读者会对戈尔巴乔夫个人感兴趣。他作为苏联最高领导人，多年来为恢复苏中两国和两国人民之间的友好关系做了大量工作。他１９８９年５月对中国的访问和同邓小平的谈话，结束了过去的对抗，开辟了两个伟大国家和人民之间的睦邻关系，用中国领导人的话说："结束过去，开辟未来"。

众所周知，邓小平在与戈尔巴乔夫谈话时提出了马克思主义学说和两个共产党之间存在的思想分歧问题。交换意见的过程中，戈尔巴乔夫和邓小平都重申忠于社会主义理想并一致认为，马克思以来世界发生了许多变化，因此作为马克思主义思想体系的社会主义应该变化和创造性地发展。在这个问题上，戈尔巴乔夫强调指出，他花很多精力研究列宁的晚年著作。在这些著作中，十月革命的领袖在许多方面改变和修正了自己对社会主义的看法。在《尚未结束的历史》一书中，读者可以看到对这个题目的继续探讨。读者不仅可以了解戈尔巴乔夫对列宁的态度，而且可以了解戈尔巴乔夫在苏联"改革"中观点的变化和演变过程。

读者在书中可以看到，改革是戈尔巴乔夫对苏联形成的现实社会主义模式进行民主革新的尝试。时代的挑战，苏联落后于其他发达国家的现实，当时千方百计阻碍苏联进步、阻碍开发最新科技革命成果的官僚主义的膨胀，所有这些决定了这种革新的历史必然性。中国读者在书中可以看到改革的倡导者和发起者对改革历史的简要陈述，看到苏联最初是如何提出社会民主化和公开性问题，如何尝试从行政管理方法走向市场经济，从对真理的垄断走向思想多元化，从民族闭关自守走向开放。在与政治学家斯拉文的谈话中，戈尔巴乔夫以坦率的、自我批评的态度讲述了改革中许多积极和消极的现象，讲述了他对苏联社会进行民主改革过程中所遇到的巨大阻力。

中国读者将饶有兴趣地了解到戈尔巴乔夫对改革教训的认识。我认为，书中这一部分非常重要。当代中国社会改革正面临戈尔巴乔夫当年遇到的问题，即社会主义生产的质量和竞争力、经济效益和社会公正、市场和民主的关系等问题。改革最重要的方面是，一方面保守势力抵制改革，不接受社会主义社会中发生的进步和民主变化，另一方面，假民主势力又在苏联社会民主革新的幌子下要求向资本主义方向蜕变。

我认为，改革面临的重要问题是改革社会主义的问题。问题的实质在于，如何在实践中使现实社会主义社会经济上具有效益，政治上实现民主？改革最重要的教训是，社会主义社会的政治改革和民主发展必须有积极的经济改革成果来保障。否则社会主义的垮台是不可避免的。

历史经验表明，当代中国吸取了这个教训。中国的社会主义社会改革始于经济变革并在这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果。今天，中国的改革明显地说明，市场社会主义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比资本主义经济更加有效益，社会主义不仅能够宣布改善人民生活水平的目标，而且可以实现这一目标。

据我所知，今天，中华人民共和国在解决改善国有企业的生产质量和工作效益问题的同时，也在解决反对官僚主义和扩大民主的迫切问题。我想，中国同志在吸取改革教训的基础上一定能够解决这个问题。解决这个问题的难度在于，既要扩大社会民主，又不能改变社会的社会主义性质。这就如同在刀刃上行走，既不能落入保守主义思维的极端，又不能堕入非阶级民主的幻想。

中国读者在阅读戈尔巴乔夫谈话一书时，还可以了解到苏联总统对后改革时期叶利钦十年的评价，对他领导国家过程中主要的消极成果的评价，批评叶利钦及其班子不加批评地接受西方极端的新自由主义思想。读者还将了解到，为什么现在戈尔巴乔夫支持普京的政策。

在该书中，中国读者将找到戈尔巴乔夫对"八月叛乱"，对导致苏联解体的别洛韦日协议的态度问题以及关于国际发展等问题的答案。读者可以发现戈尔巴乔夫世界观的演变过程，认识他目前从事建立俄罗斯统一社会民主党以及制定党的意识形态和纲领方面的政治活动的实质。书中还揭穿了关于戈尔巴乔夫生平，关于他对苏共和俄共的评价，关于赖莎·戈尔巴乔娃、戈尔巴乔夫的朋友和前苏共的战友对他生活的影响等种种无稽之谈。

最后，我想摘引戈尔巴乔夫对该书的一段讲话："不久前在莫斯科出版了我同著名政治学家、社会主义学说史专家斯拉文教授的谈话一书。这部书的名字是《尚未结束的历史》。我认为书写得很成功，因为它准确无误地传达了一些事实以及我对改革政策和俄罗斯社会民主主义计划的看法。"

鲍·斯拉文

２００２年４月于莫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