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翅道听了她老人家一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想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地谈自己的意见:“如果不要荷花,我真的只能加入光棍协会了,虽然她不能生育,但总比加入光棍协会要强。您也知道,我小时候就暗恋荷花,可惜荷花喜欢的是你儿子张爱佛,不过这都是陈年烂芝麻的事。今天您又把荷花说给我,也是天意啊!我不嫌弃她,当然要她,只要她同意。”
张家翁妈总结发言:“你这个观点正确。好,有了你的表态,荷花那边,我跟她去说。你很有希望,我估计问题不大。我想到的是,凡事朝亮点看,看亮点,心里清楚不亮的暗点。人只要没有巨大的污点,小的缺点问题不大。人人都有缺点,爱一个人,肯定要爱其缺点,因为爱是包容的。世界上只有真正的爱能够解决问题,因为爱是我们做人的根本。爱一个人,多看到别人的优点,心里看清楚缺点,把缺点化为优点,就会有亮点,就会达到顶点。真的是这样——只要有亮点,不怕有缺点,让亮点美化缺点。”
在张家翁妈做荷花的思想工作之前,坚伢崽像幽灵一样,更快地出现在荷花面前。他一年有好几次潜回村庄,来去如风,自由如狗。村庄奈何不了他,父母也奈何不了他。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干的事却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年轻人如此心狠手辣,在村庄的历史中,实属罕见。他的屁股上还挂着一把小刀,这是村庄里所有不做好事的人屁股上的共同之物,小刀成了他们干坏事的同义词。
坚伢崽就在张家翁妈与朱翅道谈心时,他在朱壮云家的晒谷坪前的篱笆边,抽着一支烟,与荷花谈话。烟蒂如同落日一样,篱笆上的花朵身不由己地在黄昏暗淡的风中被吓得颤抖,幸亏有风吹,掩盖了花朵的害怕。他开门见山地倒出一肚子坏水:“你原来那个男的要把你卖掉做鸡,也太缺德了,做人要仁慈一点儿。不过我跟你说,你不能生育,避孕药都不要用,又长得标致,虽然年龄大,但去做鸡,我保证你受人欢迎。你赚了钱,过上好日子,那才叫做自在。我把一切道理都讲得清清楚楚,你自己好好想想。”
荷花对他断然反击:“你妈才去做鸡,你妈才不用避孕药。”
荷花的坚硬源于坚伢崽对她的刺激。坚伢崽没有料到自己在她面前失败得如此彻底。他灰溜溜地走开,吃了闭门羹被封杀后,放出狠话:“荷花,我锲而不舍,迟早要把你搞到手,走着瞧,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前脚出,张家翁妈后脚就来到,来到朱壮云家里。见到张家翁妈,荷花的怒气就消了一大半。张家翁妈开门见山地跟她说起了朱翅道:“他虽然跛脚,但是个著名的孝子。荷花,你知道,在现在这个社会,孝子真是难得一见,属于一级珍稀动物。一个女人,与一个孝子在一起,心里会很踏实。何况你们小时候,朱翅道就很喜欢你。”
荷花低声地说自己的想法:“张家翁妈,您是很好的长辈,过去的事我们就不要再提了。朱翅道,我当然知道他,他人很忠实,穷一点儿,我倒不怕,问题是他看得上我吗?”
张家翁妈见荷花并不反对,趁热打铁打包票:“他看得上你,你们称得上青梅竹马,姻缘就是姻缘。”
就这样,在张家翁妈的极力牵引下,朱翅道与荷花就搭上了火,阴阳两极通了电。
他们两个也没有大操大办,因为新娘不新,新娘身上的装备都成了地地道道的二手货,新郎的经济实力也承受不了大操大办。
结婚那天,朱壮云一家,朱翅道的几户亲戚,吃了一顿还算可以的酒席,就算简简单单结了婚。堂兄朱卫然自然来吃喜酒,在酒桌上,他把酒杯抓得紧紧的,仿佛牢牢控制自己的江山,能够有酒喝,他就感到很幸福。他对堂弟讲:“你小时候,我就与你说过,荷花属于你,现在相信了吧?”
朱翅道很兴奋:“兄长还真的说准了,要感谢你,敬你一杯。”他喜滋滋地与堂兄干杯。朱卫然多年以来一直看相算命,但他并没有市场经济的巨大回报,依旧不富。
朱翅道成了朱壮云的妹夫,两个跛脚走到了一起,构成了一对同义词以外的亲戚关系,两个人加在一起正有两条好腿,他们被村里人称为亲上加亲。
朱翅道与荷花完婚之后,一天他准备了一大锅红薯,对荷花神秘说话:“今天请你吃红薯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