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刀与根(7)

刀王的盛宴 作者:张绍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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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相公对朱翅道结婚表现出羡慕,他的看法有——眼睁睁地看着一条光棍,一下子走了桃花运。他也祝福朱翅道,为此虽有了点儿心事,但也不坏别人的事。他并不为朱翅道结婚,失去一名光棍棍友而烦恼,但为自己身上来自村长的压力而恼火。

村长朱石代,来到他家里,就来找他的麻烦。他总不断地找村庄里这一个那一个这样或那样的麻烦,他完全可以称得上“麻烦村长”这个名实相符的称号。

村长严厉地对友相公说道:“今天,我专程来找你谈光棍协会的事,你这个协会,每年要向村里交3000元管理费。”

友相公心里一沉:“天哪,要交这么多钱。村长,你做人要仁慈一点儿。我们当光棍都当不起了。我们本来是一个闲散的娱乐组织,只不过在生活上互相安慰一下,苦中作乐罢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宣布解散这个组织。”

村长不依不饶,寸步不让:“就算你现在解散这个组织,原来的管理费照样要交,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友相公好说歹说,给了1000元现钱,打了一张2000元的欠条,才摆平协会的事。

他懊恼地自责:“这又何苦呢,本来这个协会是娱乐大众的,现在辛苦了我一个人,坑了我一个人。我本来钱不多,交了1000元,把所有的老本都垫了进去,现在囊空如洗。而且还欠2000元,这么多钱,我何时才能还上啊?”他虽然承受了村长的打击,但算术能力还相当强。

但友相公喜欢折腾,他的人生座右铭是:“生命不止,奋斗不息。吃一堑,长一智。”受了这次打击,他的智商得到了提高,他想:“我再成立一个协会,把村长爹拉进来入伙,那样村长就奈何不了我。”他在心中不禁为自己的策划大声叫好。

村长从村里搜刮到的钱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在村委办公室里,桌子椅子被迫与他打在一片,他心里想:“钱,只是一张张花花绿绿的废纸,轻飘飘的,我要把它们变成沉甸甸的金子,那样更有重量,也更有分量。”

他从电视里见到那些大老板都戴着钻石戒指,他想:“具体问题得具体分析,所谓钻石,在我们这里还时兴不起来,我们更多的是认可金子,所以我要选择金子,用金子武装自己。”通过一次认真思考,思想又发生了质变,村长心想事成,有能力把一个想法变成现实,对于他来说,金子唾手可得,要丰收金子,只要用钞票作肥料就可以收获。

他立即把钞票炼成黄金,把10个手指都戴上了金戒指,每一根手指都有了金子包围。一双手上都有金子,一双手在村子里指点江山,更有了分量。

有时他闲在村委办公室里,把手指上的10个金戒指全都取下来,排成一个十环的队伍,10个纯金的零分睁大空空的眼睛望着村长,都被村长吓得目瞪口呆。

手上有了10个金光闪闪的圈套,他还不满意,想到要均衡,想到要对称,没有过多长时间,他就把10个脚趾头都套上了金戒指。在夏天,脚趾上的金子故意暴露在村民眼中,显山露水的脚趾延伸到了塑料拖鞋的外面。

换上皮鞋时,朱石代更有创意,他把皮鞋前面的牛皮割掉,方便暴露脚趾头上的金戒指。中国人有炫耀财富的毛病,村长大人也不例外。

一时心血来潮,他来到友相公家里,要友相公为他做事:“我知道你编草鞋的手艺不错,你必须为我编两双上等草鞋。”

友相公明明知道没有工钱,还胆怯地问了一句:“村长,能不能给包烟抽,为你工作,你给一包烟,有物质激励,精神状态就饱满,干劲就足,编出来的草鞋就好,村长大人你穿着才舒服,村长您的草鞋可不能马虎。我知道村长做人会仁慈一点儿。”

他一番言语,说得有板有眼,字字在理,有理有据,拍了马屁,也为了自己,让村长迫不得已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已经抽了三支的翻盖精品白沙烟,又从中抽走六支,递给友相公,说:“对你已经够客气啦,草鞋可不能马虎,一旦马虎,看我怎么收拾你。”

友相公很识相:“那当然。”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村长走后,友相公边抽着翻盖白沙烟,边自言自语:“已经好久没抽过这么好的烟了。”他用鼻孔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一副惬意满足的样子,快活得就像一个山寨版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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