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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丽叶发觉自己已是泪流满面。她知道,如果继续逼自己去回忆过去的种种,这样的情绪会接踵而来。
“泽维尔……”她终于敢大声地说出他的名字,“泽维尔,泽维尔……”她一遍遍地重复这个名字。她知道,她的管家和经纪人都会向她提起这个名字,她得训练自己在听到它时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她上楼洗了个澡,穿上衣服后,又坐在浴缸边,强迫自己摁下手机上的号码,又给封闭已久的过去生活打开一扇门。
她的管家艾格尼丝没接电话,朱丽叶心里暗自为不用和她通话而高兴。她给艾格尼丝留了条口信,让她有空打过来。
下一个:经纪人,奥拉夫。朱丽叶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十点半。奥拉夫现在可能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他在纽约、伦敦和巴黎都有办公室。她一边拨他的电话,一边希望听到电话无人接听的语音提示。但其实他很少错过她的电话,哪怕是午夜。
电话里嘟嘟嘟地响着,她紧张地等待着。三声电话铃后,他接了。
“哦,朱丽叶,亲爱的!终于接到你的电话了,我很欣慰。”他礼貌地说。
“你在哪儿?”她问。
“在纽约呢,”他回答,“有个客户在纽约交响乐团,今晚他们在卡耐基有演出。弹得真不怎么样。对了,宝贝,说说你吧。我桌上现在还放着上百封没拆封的信,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米兰、巴黎、伦敦那些地方寄来的邀请,要你去呢。我跟他们说了你在休长假,但是朱丽叶,他们可不会一直这么有耐心。”
“奥拉夫,我知道。”她抱歉地说。
“这些家伙把预约期从18个月改为两年了,我们再不接受档期预约的话,你就得再过三年才能重新上舞台了。想好了没有,什么时候能给我个肯定的答复?”
朱丽叶很感谢奥拉夫没有一上来先给一段万分同情的安慰,而是直奔生意——他永远的伟大的主题,但自己还是没想好该怎么回答他。
“没有。老实讲,我还没怎么想这个问题。”
“你那儿可以收邮件吗?我可以把这些邀请发给你,你仔细研究一下,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
“我收不到邮件。我的便携式电脑还在法国的家里。”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下:“你还在诺福克?”他问。
“是。”
“好吧,亲爱的,我有个主意。下周我在伦敦,咱们找一天去克拉瑞芝酒店吃午餐,我把那些信件带给你好了。”
朱丽叶听见电话那头有纸张窸窸窣窣翻动的声音,不一会儿,奥拉夫问道:“下周四怎么样?我顺便给你把过去七个月的支票账单都带来。之前给你的语音信箱留过言,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我没有按惯例帮你存进银行,因为我不确定你要怎么处理以前的联名账户。”
“好。”朱丽叶艰难地说,“下周四我可以。”
“太好了!又能见到你了。不过现在我这儿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明天我还要飞去东京。我想该去睡一会儿了。我们周四中午在酒店旁的酒吧见吧。到时见了,宝贝,迫不及待呢!”
他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