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科学家多么聪明啊,可是他们的聪明带来了什么?他们发现,人类并不是宇宙的中心;人类其实微不足道。这是西方普遍面对的困境:我们很聪明,可是我们不断在发现自己的无足轻重。但更惨的还在后头,19世纪,达尔文把这个论点延伸得更远:人类跟猿猴来自同一个祖先。这对人类本身和人类的傲慢来说,都是更大的棒喝。我们不是宇宙的中心,不是什么特别的生物,我们只是借由一种偶然机制,从动物王国里繁衍出来的后代。
对于太阳是宇宙中心,地球围绕着它旋转的新学说,不管是新教或天主教教会,一开始都抱持反对的立场。《圣经》说,是上帝创造了地球,接着在地球上空装置了太阳、星星和月亮,但教会最后也不得不低头,宣布这些科学家才是对的——就跟他们最初驳斥达尔文一样,结果两次都威望大失。
法国启蒙运动——你会在哪里找到“上帝”?
科学革命之后,那个时代的人并不认为科学的种种发现贬低了人的重要性。恰恰相反的是,他们认为,如果人类做得到这一步——借由理性思索出整个自然体系的运作,又能用数学精确表达,当然就可以利用理性更上层楼。我们可以把这份理性用于人类生活,让它得到脱胎换骨的改善,这份以理性为尊的渴望,就成了启蒙运动的驱动力。
这场18世纪的智识运动,目的是发挥理性,将它运用在政府、道德观念、神学和社会的改造上。
启蒙运动从法国发端,声势也最为壮大。在启蒙运动的学者看来,这是个受无知和迷信宰制的世界。社会有两股非理性的强大势力,一是教会,即天主教廷;一是法国国王,那位绝对专制的一国之君。教会和法国国王的地位之所以屹立不摇,靠的就是人民的无知。
教会到处兜售奇迹故事,为了让人民听话,恫吓要让他们永远在地狱受苦;法国国王指称自己治国是奉上帝的神谕,质疑王权就是违反教义,人民除了乖乖服从别无选择。启蒙运动的一位推动者如此归结该运动的诉求:“我希望看到最后一个国王被最后一个神父的肠子给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