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对这位叔叔来说是个重负,因为老人家年事已高,而他的侄儿已近成年。可是他办到了;他把尸体带回故乡,好好埋葬了。直到今天,你依然看得到老人行脚的踪迹。在他中途将尸体放在沙地歇息的地方,你会发现喷泉;在他放尸体的岩地,你会发现水潭,装满了老人的泪水。
传统土著人住在一个魔幻世界里,他们土地上的每样东西都有一个故事,将他们的生活和祖先串连在一起。你认为这样的故事应该保存吗?“应该。”你会说。应该讲给土著人的小孩听吗?“当然应该。”学校应该教他们这些吗?“应该。”而学校确实有教。
假装我是启蒙时代的人,我会说:“如果孩童想知道喷泉和水潭的来源,他们应该去读地质学。”
“什么?”你会大声反驳我,“这不是重点。”
如果我继续假扮启蒙时代的人,我会说:“土著人活在黑暗和魔法的恐惧当中。”你不会听得进去,因为你已经被故事迷住了。从这些故事听来,土著人的生命似乎更完整,更健全,更贴近自然,因为你迷失在浪漫情怀里。
你似乎被分裂成两半。对我们的孩童,你希望他们懂得科学就好,可是你也羡慕那些传统信仰没有断裂的人。
被分裂、被撕扯、被困惑,是欧洲的宿命。其他的文明只有单一传统,不是这种具有三重元素的大拼盘,欧洲在道德和智识生活上一直受到煎熬、困扰和瓦解。欧洲的血统来自一种非常混杂的渊源,没有一个可以称为“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