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虎突然瞌上双目，深深运气，霎那间，胸腔就发出风箱纳风般的呼呼声。马虎运足了气，眼睛就缓缓睁开，这回眼神就像换了一个人，瞳仁里透出两团幽光。只见他噘起两片嘴唇，噘成只有针眼大的一个细眼，朝着刀刃吹将过来，瞿——随着一声尖长的刺痛耳膜的啸音，那条长辫上的发丝便纷纷断裂，眨眼间就成了两截。

文茹本来背朝马虎，马虎将断下的辫子顺手一甩，落到文茹面前。文茹接在手中，突然两行眼泪就流了下来。马虎从地上站起，走到她面前，道：“小同志，你是不是后悔了？我们是有君子协定的，你可不能埋怨我哟！”

文茹抹干了眼泪，道：“首长，我不后悔，只是有点儿心痛。”

“我看你也不要心痛了，拖着两条大辫子，上了战场总不方便，还是让我来给你一块吹短了吧，吹成二刀毛，要多利索有多利索！

文茹沉默了片刻，便将剩下的一条长辫朝后一甩，道：“吹就吹吧！”

马虎又坐到文茹身后，将那根长辫也吹断了，吹断后又将大刀刀背搁到文茹后颈处，噘起嘴刷刷一阵吹，将一头短发吹得整整齐齐。文茹刚戴上军帽，王吉娣就走了过来。刚才她还在做梦，李二妞就推门走到床边，报告说：“连长，那个大小姐把脑袋搁到马团长的刀口上了。”李二妞比王吉娣早一步起床，进天井时马虎正给文茹修头发，由于刀口挨着文茹的后颈，看上去就像搁到刀口，吓得连忙去报告。

王吉娣跳下床，套着两只鞋就朝外跑，到了文茹面前，马虎已经收起大刀，大小姐脑后长辫已经变成二刀毛，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手握大刀的马虎，道：“马团长，还是你有能耐，我做了一个月的工作都没做下来，你一刀就解决了。”马虎笑道：“我这人做事，一向喜欢快刀斩乱麻。”王吉娣说：“你这一刀，可是把我们大小姐的革命步伐，向前大大推进了一步。”“以后需要我推进，尽管吩附。”马虎说着，将手一挥：“开饭罗——”官兵纷纷抢着将盛在碗里的南瓜粥，端到女兵面前。

女兵们用完早餐，就班师回朝。马虎带领官兵，将女兵送到江边，看着她们登上竹筏，不住地挥手致意。就连那匹枣红马，也随着士兵遛到江边，当竹筏离岸之时，还长嘶一声，跟女兵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