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誓师大会,什么批斗牛鬼蛇神一条街,统统见鬼去吧!牛鬼蛇神要彻底“自由”去了。
就这么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来到了平时割草的草场。我冒着严寒,顶着凛冽的北风,咬牙坚持一把一把地割着干草,因为没有手套,干草扎得我粗糙、干裂的双手鲜血直流,也可能是冻麻木了,竟没有一丝痛感。我望着一滴一滴滴在杂草丛生的沙土地上的鲜血,心想,不去管它,也许血流尽了人就会死去,要是那样,没有痛苦,没有耻辱,该有多好?
谁知我想让它流,它却不流了,在我的手上凝结成一个深色的血块,我用镰刀的刀刃刮去那深色的血块,血又开始浸出来一滴滴地滚落到地上。
流快点!我用手挤压流血的地方,没有多大的效果,突然,把动脉割开让它快点流的念头一下子出现在头脑中,太刺激了!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激动地直冒虚汗,我要死了,他们一定找不到我!兴奋和激动催着我快点下手,心中感到莫大的快慰。
镰刀尖顺着我的左臂划了三寸多长,终于找到了血管,我一咬牙把它挑断了,鲜血喷涌而出,我躺倒在自己打的干草上,把左臂平放在地上,等待着死亡!
血在不断地流着,我的意识已经不清了,只感到心脏“蹦”的一跳,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许是批斗会上少了一名反革命就业分子声势不够,也许是警惕性高的造反派怕我逃跑,也许是善良的人们真的关心着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就业分子,也许是侥幸被好心人发现,当我用力把自己的灵魂压回到属于自己的躯壳时,觉得累极了,呼吸困难,眼皮都抬不起来。我想起了割血管这件事情,明白自己没有死,但是,怎么也想象不出谁能够救我。
当时,我绝没有因为被别人救了而萌生感激,只觉得想死都困难,苍天也不让我痛快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