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中春茶坊的装饰仿佛是专为证明它是一个——人们心目中的茶楼——而设计的,郭小峰环顾着四周暗想:风格就像他即将见到的这个人——无特色。
他又回忆起第一次见到深蓝夹克的情景,那是半年前的事,他和经侦支队的钱支队一起请“福尔侦探事务所”的老板——原名叫张富贵,现改名为张福尔——的张老板吃饭,因为他提供的一个情报使钱支队破获了一个诈骗大案。兴奋之余的钱支队热心地要介绍自己和这个张老板见见面。
“认识一下这个老板吧,郭支队,虽然他们不管刑事案,可他有一大帮猎犬似的手下,有许多你想不到的信息,俗话说‘赌生贼,奸生杀’,保不齐就牵扯到刑事案里了,而且,他自称特别崇拜你们这些刑警,很想认识认识你们。”
他当然很高兴地同意了:
“那太好了,资源共享,还省了我们的警力。”
于是就在一个傍晚的一个酒楼里面,他们和那位张福尔老板见面了。
这位年届五十的张福尔老板有着锃亮的光头,魁伟胖大的身材和适时而变的眼神儿,——因为那一晚的福尔老板的眼睛里展现的是——“哥们一切都好说的”——随和热络,而他记得面对镜头的福尔老板总是独自坐在凌乱的办公室,微微扬着头,眼睛斜睨下视,手持烟斗,在讲述自己惊险历程时,不时的看看墙上的小提琴,并且在最后还不忘俏皮地补充自己将来也许会找一个搭档,但必须姓华名生,职业是Doctor!
他觉得自己很能理解张福尔的苦心提示,因为这位福尔老板实在不像那个活在人们心目中的——有着深邃目光、鹰勾鼻子、瘦削身材、孤高自许、刻薄俏皮、情操高贵,又具有绅士风度的——福尔摩斯先生,倒像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靠倒钢材发家的酒肉老板。
不过福尔老板也确实是老板,短短几年的时光,事务所已经有二十几个员工了。
“没有办法。”福尔老板满脸遗憾地冲他解释道;“时代变化了,私家侦探做孤胆英雄,昭雪一个个血案,抓住狡猾凶手的年头已经过去了,这些事都被你们警察包揽,光荣也只能归于你们,我们的业务主要是为企业追债,查查债务人到底把钱藏在哪儿和为那起了疑心的老公或太太查查另一半的行踪,琐碎无聊的活儿,还需要大量的人手。”
“别这么说。”他自嘲地摇摇头:“经济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流,律师们最爱的就是经济官司,刑事案费力不讨好,我们也是,说实话,我宁愿和你换换,有正当的钱赚还不用看那些血腥多好!你们发展这么快,看来生意不错?”
福尔老板顿时容光焕发起来,他搔了搔锃亮的光头咧开了嘴:
“托福,活在这金钱不少,信任不多,都知道为自己留一手的年头,生意比我想的还好呢!”
注视了一会儿福尔老板腕上的劳力士金表和花花公子的上衣,还有那醒目的脑门和胖大的身材他小心地问:
“看的出来,不过,你自己也常常做追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