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进科被马飞雁的一番话提了醒。是的，潘正秋的惩戒，成了歪打正着，让自己时来运转。不管当初潘正秋动机是何，出于何种目的，是敲打敲打，还是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毕竟又官复原职了，而且无形中让潘正秋不得不高看你一眼，厚爱你一层。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如今自己得势了，何必再纠缠着过去不放？想到这，赵进科说：“潘局长，我没别的意思，过去的事情值得我们去思考。细细想来，过去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吃一堑长一智嘛，我会走好今后的每一步的。”

潘正秋满意地点了点头。不管赵进科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但此时此刻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足以表明赵进科还是懂政治、识时务的，对局长还是尊重的。现官不如现管。即使叶丽的官再大，也不可能把赵进科的一切包揽，也不会全包揽，许多事还得听潘正秋的。赵进科在潘正秋与叶丽之间，如何把握好近之远之那个度很有学问。身在官场，有造化作祟，也看自己的悟性。很多事情都是微妙的，关键看自己如何把握。

一番嘴官司之后，马飞雁忽然意识到自己该走了。潘正秋很少主动上门找一个中层干部，今天有失身份来找赵进科一定有话要说。于是，主动给潘正秋打招呼说：“潘局长，我还有一点事儿，先走了。你们聊。”说罢，朝赵进科歉意地一笑说：“赵处长，改天再给你详细汇报。目前，处里的工作都一理儿，按部就班就行了。”

赵进科正想说什么，潘正秋抢先开口了：“那你去吧。以后多向赵处长学习，为人处世，赵处长做得很圆通，恰到好处。”

赵进科接嘴说：“潘局长，我可不圆滑哟。我吃亏就在于太有棱角了。以后我也滑头滑头，做一个八面净四面光的官场鹅卵石。哈哈哈。”

“赵处长，潘局长说的是圆通可不是圆滑哟。做人不是像过去的铜钱一样讲外圆内方嘛，现在的社会你不圆也不行。”马飞雁正要走，听赵进科打着哈哈哈，就认真地说了起来,“人们都希望自己像荷一样出污泥而不染，其实很难做到的。社会是个大染缸，官场更是如此。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正而过则迂，直而过则拙。滑头不滑头，看对谁看是何事看处在什么场合。”

赵进科接过话茬儿说：“你说我现在该不该滑头？”

马飞雁瞪赵进科一眼，不想恋战，说了一句“你滑头吧，俺走了。”就迈着碎步往门口走出。

刚走到门口潘正秋喊住了，说：“飞雁请留步，有个事给你交代一下。”

马飞雁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望着潘正秋，说：“局长有何指示？”

潘正秋犹豫了片刻说：“赵处长离开局时间也不短了，今天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咱们是不是搞个欢迎仪式？就算是给赵处长接风洗尘吧。”

马飞雁说：“我看可以。不过，安佳琪局长还没回来，是不是等一等？王局长刘书记他们的意见呢？”

按理是该给赵进科接风洗尘的，人之常情嘛。按局里的规矩来说，这样的事事先要和班子成员通个气，即使是一把手临时动议，也要让副职们知道。一把手做事要讲民主，不能太霸道，太武断，搞一言堂。潘正秋也想与班子成员和和气气，尽量做到大家事大家办，凡事与副职商量，大事讲原则，小事讲风格。让人头疼的是，王文勃和刘向东不配合他的工作，而且时时事事拆他的台。与其低三下四地跟他们商量，不如自己一言为定一锤定音一人拍板算了。这样省去好多麻烦。

马飞雁一提示，潘正秋狡辩地说：“我是让你先考虑考虑，仪式怎样搞，多大规模，都是谁参加，先拿个初步意见，然后上班子会。”

不就是接风洗尘嘛，吃顿饭，喝场酒，不是皆大欢喜嘛，何必兴师动众？真是作秀！赵进科心里笑着，嘴上说道：“潘局长，我看不必了吧。不就是去省委党校进了进修嘛，有啥了不起的。又不是穆斯林信徒麦加朝觐归来，更不是体育健儿拿了多少块金牌为国增光奥运会凯旋归来。再说，以前也没这样的惯例呀。给我搞特殊化，别人会不会有意见，这些都得考虑。潘局长，你的心意我领了。别为了我让局里破费，也别为了我让局里的人提你意见。花钱是小，民心是大啊。”

“我怕花钱？我怕提意见？”潘正秋有点气不打一处来似的，激动地说,“提意见？越提意见我越办，看谁别得过谁。有时需要民主，但是，太讲民主，就无法民主了。关键的时候还是要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