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进科不依不饶地说：“啥就那么回事？别以为我栽了跟头就不好意思说。没事的，我还是有心理素质的。你有幸福也好让老同学分享分享。”

陆高生慢条斯理说：“你是搞文学的，考考你。你说《三国演义》开篇的头一句话是啥？”

赵进科不仅把《三国演义》看得滚瓜烂熟，而且电视剧不知看了多少遍。人说,“老不看三国，少不看水浒。”《三国演义》里尽是权谋与斗争。当官的不能不读“三国”。赵进科很佩服能掐会算、料事如神的诸葛亮。诸葛亮的《隆中对》一字不漏地能倒背如流，正如背他喜欢的《岳阳楼记》一样。给傅登魁写《经济发展责任追究论》时把“三国”作为参考，活学活用诸葛亮的锦囊妙计，举一反三地举一些生活中的例子，读之让人受益匪浅。因此，顺嘴说道：“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陆高生又问：“那么，《安娜·卡列尼娜》的头一句话是啥？”

拐来拐去，到底壶里卖的什么药？赵进科纳闷起来，莫名其妙地问：“哎，我说老同学，你是考我文学功底呢，还是故意卖关子？啥时候变得婆婆妈妈起来。”

“嘿嘿，不知道了吧？”陆高生得意地说,“那我告诉你，《安娜·卡列尼娜》的头一句话是：‘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明白了吧？”

赵进科不以为然地回答：“这谁不知道，能考倒我？连这点文学小常识都不知道，我还写什么小说？”

陆高生望着赵进科微笑着说：“老同学，我说的是当县长的感觉你明白了吗？告诉你吧，县长跟县长是不同的，正如穷人家的孩子与富人家的孩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富家子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是艾山人，应该知道艾山是什么个基础。我接手的时候是个烂摊子，作难死了。经过一段时间的打拼有了些眉目。总的来说，艾山还是一个字：穷，很穷。所以，得加快发展。这不，我不是领队到江河市来招商引资了吗？要说当县长的感觉，也只一个字：累，很累。苦，很苦。”

赵进科知道，受苦受累是当官的共同感受。过去坐机关很清闲,“一杯茶水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现在不知是事多了，还是人为所致，还真有干不完的事。当官比一般人更累更苦，除了忙日常工作，还得忙应酬忙跑官忙保官。有的干部,“上午围着车轮转，中午围着酒杯转，下午围着牌桌转，晚上围着裙子转”，能不累吗？有的干部,“清晨起床，打拳；上午开会，打盹；中午吃饭，打嗝；下午上班，打哈；傍晚加班，打牌；晚上娱乐，打炮；深夜回家，打架”，能不累吗？总之，当干部就是累，就是苦。有顺口溜为证：“满腔热血投身社会，摸爬滚打终日疲惫；低三下四谋取地位，常年奔波天天喝醉；收入可怜啥都嫌贵，交往叩头处处破费；有用本事已经作废，不学无术擅长开会；口是心非阳奉阴违，溜须拍马寻找机会；青春年华如此狼狈，苟且偷生窝囊一辈！”“革命工作苦啊：反应慢的会被玩死；能力差的会被闲死；胆子小的会被吓死；酒量小的会被灌死；身体差的会被累死；讲话直的会被整死；能干活的会被用死。”

赵进科沉思片刻，感叹道：“是啊，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嘛。要不然，还不如回家抱娃娃。”

“你现在官复原职了，总该可以了吧？”陆高生关心地问赵进科。

“一言难尽！”赵进科摇头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