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正秋把眼一瞪,说:“不要狡辩。不老实交代,我一句话就把你们宾馆封了,信不信?”然后,对赵进科说:“打110,叫他们到公安局说去。”
潘正秋一咋呼,那经理软了,低着声调说:“这也不能全怪我们,谁让这个老不死的老牛吃嫩草了?身体不行就别逞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呀,跑这来干啥?”
潘正秋说:“找那么多借口干啥?人死了说人死的事儿。”
这时,从外挤进一个人来,走到潘正秋跟前,上前去握潘正秋的手,边伸手边说:“潘局长,你好。”
潘正秋不认识这个人,没和他握手。那人尴尬了一下,搓着手,说:“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我是分管客房部的。”说罢,小声对潘正秋说:“潘局长,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潘正秋被人认出来了,感到有点挂不住。如果这事儿被捅出去,给省领导算命、嫖娼等败兴事迟早会被“人肉”出来。他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指了指赵进科,说:“跟他谈吧!”说罢,挤了出去走了。
赵进科傻了眼,怎么在关键时刻个个都溜之乎也?丢卒保车这是楚河汉界两方争战的计谋,在官场上,也需要丢卒保车。或者说,需要卒给帅挡驾。赵进科望着那位刚进来的负责人说:“走吧,给个说法。”
刚走出门外,赵进科就收到潘正秋发来的短信,也就是他的指示:“私了。不差钱!”赵进科删了短信,随手转去一个短信:“领导乘电梯时,有美女胸脯紧贴身后。领导感到舒服极了。出电梯却发现钱包没了,随即泼口骂道:妈的,作风问题背后,一定有经济问题!”
那负责人边走边嘟哝着:“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老子上任的时候死,丧门星。没饿死没冻死,他妈的,让你干死了。真是风流鬼。”
说话间,到了负责人的办公室。落座后,赵进科咄咄逼人地说:“我说哥们,我也不瞒你了。我们是市政府的。那个死去的老者是我们招商引资引来的老板,你们把他弄死了,这是犯名堂的事,说咋办吧?”
那负责人寸土不让地说:“真是恶人先告状。你们是市政府的,不差,可你们昨一夜都干了些啥?想不想看录像?把事情公开吧?大不了我们关门。你们呢?难道不要乌纱帽了?我管你们招商不招商引资不引资。”
这话把赵进科镇住了。生活作风问题对现在的领导干部来说都成了生活小节,没有谁愿意去过问。可是,一旦搬正步走,上纲上线,小事就不再是小事。吃喝嫖赌这样的事儿,纪律不允,法律不容。真是让宾馆给抖弄出来,真得有人丢帽子。在这些人当中,数赵进科官最小,一旦有事,赵进科就得当替罪羊,给领导背黑锅。这样一想,赵进科不硬了,有气无力地说:“你说咋办?”
“这事只要不经公就好办。别看你说得那么家伙,经公都得完蛋。我们无所谓,大不了包赔几个小钱。钱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赚。我们不差钱。你们呢?一经公开,政治生命就没了。所以……”那负责人胸有成竹地说,“破财消灾,这最实用。只要给那老头的家人一部分钱,把他们嘴堵上,事情就摆平了。”
赵进科想了想说:“别拿政治生命给我说事。你当谁都想当官?我只不过是个小不点,罢我的官无所谓。再说,罢得了罢不了还难说呢。我又没嫖娼。顶多给我个记过处分。哼,不疼不痒。放聪明点吧。人死在你这里,这钱你们得出,分文不少。”
那负责人如谈生意般地说:“人是死在宾馆里,可人是你们的人,你们别推那么干净,脱不干系。让我们给你们擦屁股,恐怕不能白尽义务吧?要拿钱,都得拿,二一添作五。”
赵进科想了想,说:“虽然人是我们带来的,可,死因到底是啥还不好说呢。难道真的是嫖娼?是不是谋害还在两可!想跟政府作对,可没好果子吃。”
那负责人说:“你们政府官员也不能这样栽赃陷害,别说他是大款,就是大官,有必要害他吗?害他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再说,看那老头的样子像个大款?乡巴佬似的!”
赵进科不想再瞒下去了,说:“那老者的确不是大款,也不是高官,可他是闻名遐迩的大名人,在江河地盘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南山神算。你说不是被人谋害的,法官会听你一面之词?小姐的裤衩,安全套,这些只是表面的。背后呢?再说,南山神算可是一棵摇钱树,他的家人肯定不会拉倒。人命关天,不要心疼钱。你们出点钱把事摆平,事后政府还会让你们吃亏?以后搞房地产开发什么的,尽管找我赵进科。生意人得会做生意,不要把眼光只盯在鼻子尖上那点蝇头小利,要看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