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有人告赵进科,说赵进科大手大脚乱花钱,其中一笔就花去三十万。上告信中还声称这三十万八成是赵进科私自独吞了。信是电脑打印的一次复印多份的无名信。江河市五大班子领导手中都有这封信,连省纪委省政府有关领导案头上都有如出一辙的告状信。潘正秋接到信后慌了手脚,赶紧给雷书记汇报,让雷书记指示指示如何对付。这样的告状信平时收到的太多了,特别是到了干部调整时,一封接一封,不是告张三乱搞女人,就是告李四贪污钱财。对于这样不署名的告状信,雷书记很少放在心上,顶多翻两页看两眼。有些告状信可能是真的,有的是道听途说,有的却是别有用心的栽赃陷害。固然现在的有些干部不检点,手长嘴馋脸厚心黑,正如老百姓所说,“一个挨一个枪毙有冤枉的,隔一个枪毙一个有漏网的”,但是,好干部还是不少的。许多领导干部兢兢业业工作,踏踏实实做事,清清白白做人。目前这种“丑官”心态,很难给官员一个正面相。所以,对这些举报信告状信,雷书记可以理解。但是,有人举报赵进科,他有点不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都清楚,赵进科不可能明目张胆去发死人财。所以,要保护赵进科。保护赵进科更深一层的意义在,不能让人把这事给炒大了,一炒大,说不定给赵省长算命的事就要露馅。真是那样,他雷书记真得吃不了兜着走。他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要辟谣,要打击,不能让个别人的阴谋得逞。”
潘正秋张着大嘴问:“怎么个辟法?弄不好越描越黑。本来没啥,要是大吆喝小吆喝地说赵进科清白,不是等于说此地无银三百两?不理那些信件,就会不攻自破。流言止于智者嘛。当然,要想把事情平息下来,一要把账补上,想法东挪西借出三十万元上到局里的账上。二要明察暗访,查出告状人,给他点好看。”
雷书记觉得潘正秋言之有理,沉思了片刻,问:“钱的问题好解决吗?”
潘正秋局里虽不缺钱,如果倒来倒去,拆东墙补西墙,让人知道还会说闲话。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外边弄三十万元来补缺口。这三十万从哪儿来?潘正秋有点作难。他回答说:“钱这东西最敏感,弄不好就烧手。局里也不差钱,但是账务不好处理。最好让财政上给我们拨,而且还得做做手脚,以其他名义拨。”
雷书记想了想,说:“好吧,钱的事儿我来解决。”说罢,给市财政局长打了个电话,让财政局长从市委书记后备金中拿出三十万元放在潘正秋局的账上。并小声交代说,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财政局长是雷书记一手提起来的心腹,他的指示不敢不听。交代完财政局长,雷书记问潘正秋:“这么秘密的事儿,怎么给捅出来了?你们局里肯定有内奸。会计可靠不可靠?”
潘正秋想了想,说:“可靠呀,她是我专门挑选的,胳膊肘儿不会往外拐。或许,她……”
雷书记不耐烦地说:“别或许了。好好留下心。有时,身边的人也不可靠。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嘛。”这话说得潘正秋头皮子麻。心想,雷书记是不是连我也不相信了?
三十万元钱很快到了局里账上,潘正秋悬着的心落下一半。他放不下的另一半心是,身边埋了个定时炸弹。他要挖出来,排掉它。他开始对会计进行留心了。为了多掌握线索,尽快排掉这枚深藏不露的炸弹,潘正秋把马飞雁派上了用场。请南山神算给赵省长算命的事潘正秋瞒着马飞雁,他知道她是个快嘴女人,怕坏事,瞒了她。现在不得不搬出她。其实,不搬,马飞雁主动找上门了。告状信一传播,局里人都知道了,对赵进科有了异样的眼光。由于赵进科从省城回来后头戴光圈,潘正秋对他另眼相看,在副局长的分工中,分给赵进科的比较重要。从这些点这些面上,局里都看出来了,赵进科取代了马飞雁的“局长红人”地位,或者说,局里又多了一个局长红人。因为仗局长势,多花几个公家钱也是情有可原。但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一次花掉三十万元。三十万元是一部好车,不是个小数字。平时潘正秋在福利上对大家比较苛刻,但对赵进科这么大方。所以,大家愤然而起,群起而攻之。马飞雁就是从人们嘴里知道这些消息的。她问潘正秋:“信上说的是真的?”潘正秋瞪她一眼,没好声气地说:“笨!也不动动脑子想想,让赵进科花三十万元是有项目的,会拿公家的钱装他腰包?这是有人拿三十万元做文章,想挑拨离间,让赵进科跟我反目成仇。哼,想整老子,阴谋休想得逞!”
潘正秋这么一说,马飞雁才听出信件背后的名堂,赶紧问:“这是谁干的呢?肯定是会计说出去的。钱的事,你一支笔,没别人知道。赵进科他会自己出卖自己?就是玩苦肉计他跟谁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