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飞雁好一阵尴尬。红了红脸,又问:“那,到底是谁干的呢?”
马秀花阴笑两声,说:“这还不知道吗?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说罢,赶紧作掌嘴状,说:“看我这张嘴,传出去又该说我翻是非捣闲话呢!算了算了,还是闭上我这乌鸦嘴吧。”
飞雁不高兴地说:“马大姐,咋连我也不相信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弄清谁是啥样。俗话说,人心隔肚皮,鸟心隔毛衣。了解谁是啥德性,咱也好防范呀,免得不明不白上当吃亏。算了,连自己的姐妹都不相信,我还多嘴干啥?”
被逼上梁山,马秀花只好一五一十地说了。她说,那天她去给女儿莹莹复印身份证,在复印部门口跟王文勃走了头对头。王文勃从复印部出来,手里拿着一沓子材料,见了她很不自然,话也结结巴巴,不打自招地说自己来打印个材料。说罢,逃也似的溜了,边大步疾走边回头张望。这一反常的举动让她起了疑心,碰巧在复印身份证时,复印机里还留有一张没拿走。她拿起来一看,正是告状信里的内容。她本来想把这事说给潘局长的,怕影响稳定,就憋在肚里没说。
听了以后,马飞雁故意说:“赵局长待他不薄呀,他为何要告人家?”
马秀花自以为是地说:“这你又不懂了。这叫杀鸡给猴看、打狗气主人。明里是告赵局长,实际上是告潘局长。你想呀,赵局是潘局的红人,根本不把王局长放在眼里。本来王局长没当上一把手心里委屈死了,想跟潘局作对,赵局从省里一回来,又提拔又得势,怎不让王局长嫉妒?原先赵局是个中间派,只护着安佳琪,现在他倒向了潘局长这一边。王局长不恨他?官场上的事不好说,还是当咱的小兵好啊!”
王文勃写告状信论情论理都说得过去,可是,他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马艳丽怎么和王文勃勾结在一起?难道马艳丽不知道她是潘局长一把提拔,把她当作潘局长的心腹人物?马飞雁听着马秀花的议论在脑子里打着问号。
正疑问着,马秀花又感慨开了,说:“这人呀,不能忘恩负义。按说潘局长对小三多好,可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吃里爬外,恩将仇报。人说无毒不丈夫,最毒妇人心。放在小三身上不过分。”
马飞雁说:“并不是所有的女人心都歹毒如蛇蝎。天下还是好人多,女人还是温柔敦厚的。不过,女人心眼小,嫉妒心最强,报复心最强,一旦翻脸,不要了脸皮,马上就不认人,管你是张三李四还是王二麻子,管你是七大姑还是八大姨,统统的不算人里数。”
马秀花嘿嘿笑了,说:“怎么,卖咱女人自己赖?虽然说现在是阴盛阳衰了,但在人们骨子里,包括咱们的一些姐妹们,还是不拿正眼看女人。在他们眼里,女人就是低贱。咱们女人自己得看得起自己。自己就看不起自己,谁还会把你当人?”
马飞雁叹了一声:“唉,有些女人就是不自重。一颗老鼠屎坏锅汤!”
马秀花撇了马飞雁一眼,心想,五十步还笑十步呢,局里女人谁有你马飞雁浪?马秀花虽然在内心里不齿马飞雁这号为了当官出卖身体的女人,但在表面上不露声色,平静地说:“不自重有不自重的道理。外人看是不自重,在人家本人来说,就是理所当然。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万事万物皆在因果关系中,事出有因。”
马飞雁看问不出所以然来,就不再追问下去。于是,两个挑选着衣裳。
从商场购物回来,马飞雁就向潘正秋打了小报告。潘正秋虽然没有火冒三丈,却也气得不能行。他不只是气王文勃。王文勃是本性难改。自从王文勃没有从“王主持”过渡到王局长那一刻起,王文勃就和他不往一个壶里尿,总是扮演着他的政敌,挑拨离间、煽风点火、拉帮结派,搞得班子不团结、全局不稳定。这也好,有个对手,更易激发自己的斗志。假如都百依百顺,他当局长也没啥意思。官员需要在斗争中成熟。所以,气愤中还有一丝感激。要把微笑献给对你打击最深的人嘛!他主要气的是马艳丽。傅登魁当局长时,马艳丽还不过是二处一个不起眼的一般干部,无职无权,而且因为说话难听常被人瞧不起。这样没有人缘的人在官场上难有出头之日。潘正秋接局长后,进行了人事小调整,其中,就是把会计换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局长选会计选的是跟自己铁心的人,也就是能为局长保驾护航的人。如果会计不安实,抽局长翻车易如反掌。潘正秋左挑右选才选中了马艳丽。
他之所以相中了马艳丽,一是马艳丽给潘正秋第一印象很好。潘正秋到局里报道第一个碰到的就是马艳丽。那时他不知道马艳丽是局里的人,马艳丽也不知潘正秋是她的新局长。在楼梯口走了个头顶头,马艳丽朝潘正秋微微一笑,说了一声“您好”,就下楼去了。马艳丽长的虽然不倾城倾国,却也天生丽质,看着顺眼,特别是她那蒙娜丽莎般的微笑,让潘正秋回味无穷。所以,他换会计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马艳丽。二是马艳丽是学会计的。学会计应该干会计,这才叫学有所用。但是,傅登魁当局长时把她放在一个处里干打字与文档工作,算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吧。潘正秋看过全局人员的简历后,觉得马艳丽干会计是最佳人选。为了保证所选人员忠诚可靠,他专门找马艳丽谈了一次话。马艳丽虽然年轻,察言观色却能力很强,从潘正秋谈话当中感觉到自己要被委以重任,就向潘正秋表着决心,说愿意为局长鞍前马后,即便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说着还向潘正秋抛着媚眼,很煽情。从简短的谈话中,潘正秋确信马艳丽是个可塑之材,可用之人。于是,在班子会上,他提议让马艳丽当会计。向来,会计是局长的亲信与嫡系之人。潘正秋是局长,他想用谁当会计,是顺理成章的事儿,谁反对只能是挨批评不捡地方,或者说,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于是,马艳丽毫无悬念地当上了会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