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街上的行人骤然减少了许多,三三两两在街上横行无忌的多是匆匆归营的鬼子丘八。城里的人力车夫陆陆续续都集中到东门里日本妓寮和慰安所门前,晚上这里叫车的日本人较多,且大都是日军丘八。
这些日军丘八在东洋娘们身上将攒了满满一肚皮的小蝌蚪飚了个干干净净,骚气尽释,出来的时候个个身心俱爽如沐春风,此时对待人力车夫的态度也都和气了许多。上了车,一路上他们会吹着口哨哼着东洋小曲儿享受着迎面而来的夜风、体味着身体里还未散去的种种销魂滋味,下车时他们会很痛快地掏出军票付车钱。除了向车行交车份儿,车夫们可以用剩余的军票到日本人开办的粮行秤上几斤洋面回家打打牙祭。
当然了,如果你碰见喝醉了的日军骚狗子活该你丫倒霉,你不但吃不上洋面而且有可能连小命和洋车一起赔进去,家里说不准还要为你丫搭上一口白茬棺材。所以,但凡有日军丘八从妓寮或慰安所里趔趔趄趄撞出来,车夫们顿时如遇瘟神,不是低下脑壳装着看不见便是悄悄拉起车溜之大吉,总之没人愿意触这些个霉头。
傍晚的时候,牛绳到西街“神力”车行租了一辆人力车,早早便来到东门里,等在一家叫做“樱の寮”的日本窑子门前,专一等那些喝醉的日军丘八。
有经验的老油子车夫都是“狗鼻、鹰眼、豹足”,客人往那里一站他们便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嗅觉和眼睛贼拉拉犀利,一旦嗅出客人打算要车便奋起豹足一个鱼跃扑到客人面前,又是掸车座又是扶肘腋,嘘寒问暖一气呵成。
众多的车夫堆里,牛绳袖手坐在车把上,呆子一样不挤不抢一动不动,半天也没拉上一单活儿,一看便知是个新入行的傻雏儿。
“哥们儿,看着面生。”一个车夫好心好意凑过来问道:“新入行的?”
牛绳块大膘肥横肉暴绽,草帽下一双牛眼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着冷森森的凶光,那人刚一凑近便吓了一跳,急忙闭上鸟嘴缩回灯影里。妈的,敢情这个傻雏儿还是个疯子!
临来前,白狼叮咛过牛绳,无论什么人都不许兜搭,只用眼睛死盯喝醉的日本丘八。所以牛绳尽量用一种近乎恶毒的眼神阻退一切想上来搭讪者。
忽然,车夫们轻轻骚动起来,牛绳抬头一看,窑子里跌跌撞撞走出来三个勾肩搭背的日军骚狗子。“巴嘎………”摇摇晃晃站在灯光下,三个骚狗子对着这边喝骂不止,看样子是在叫人力车。
轰然一声,人力车跑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牛绳傻呵呵呆坐在那里。
牛绳心里蓦然一松,谢天谢地,好容易等来三个该死的骚狗子!这倒好,没人跟自己抢活儿。他慢腾腾站起身,把草帽往下压了压,弯着腰拉起车慢腾腾凑了过去。
“巴嘎………快快的………”见有车过来,一个日军醉丘八操着满洲协和语唧唧歪歪道:“东………东大营的干………干活!”
牛绳没吭声,慢腾腾支好车,伸手将两个已经快失去知觉的丘八端上了车座。一个洋车上只有两个座,剩下那个没坐上车的丘八当即不干了,这厮拉住牛绳骂骂咧咧连踢带打不让他走。牛绳咬起牙还是没吭声,四周看了看。看也白看,不可能有人会拉这种醉鬼,无奈之下,牛绳端起这厮硬塞进座位里,然后拉起车飞跑起来。
邕德县城三面环水,一条邕河在这里将县城东、南、北三个方向环绕出大片的湿地。出了东门跨过河去三五里地便是东大营,这里是早期东北军的营盘所在地,现在横山联队炮兵大队及联队直属的工、辎、骑诸中队驻扎在这里,与东门里的联队司令部遥相呼应。
牛绳力量奇大,车拉得又快又稳,车上的三个日本丘八很快便进入了沉沉醉梦之中。
线路预先已经选好了,只要醉鬼上车,不管要去那里,一律往东门外河滩芦苇荡里拉。这里芦苇广袤大木森森,河汊沙岗纵横交错,别说在里面杀人放血了,就是在里面敲锣打鼓外面也很难察觉。
一阵工夫,牛绳驰上了东门外的石桥,山蚂蚱正蹲在那里接应他。山蚂蚱伸手向河边芦苇荡里一指,牛绳会意,拉着车一头拐向芦苇丛中的小路上。
在芦苇深处一洼预先选好的水淖边,白狼满脸狞笑慢慢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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