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鸡人如其名,确实很草,一切都听葫芦蜂的,几乎没费什么口舌他就悬崖勒马回了头。天快亮时,陈六八等又赶到了浒滩峰。
浒滩峰现在情况大不相同,除了刘四原来手下的人马,还有点灯子从各寨召集来的旧部,双方力量势均力敌。即使刘四听劝及时回头也并无绝对胜算,最令人头痛的是,点灯子足智多谋浑身钢火,一个不慎就会被他看出破绽而酿成一场大火拼。
为了不引起点灯子及其手下的警觉和怀疑,陈六八等人上山时未带一兵一卒,并且避开山门大路从小道悄然潜入了山寨。
寨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还背着床板梦婆娘哩,陈六八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来点灯子有些大意了。
到了刘四的寨主大院门前,葫芦蜂上去就要拍门,陈六八一把拉住了他。葫芦蜂恍然大悟,这里不比其他三个山寨可以大呼小叫,弄不好就会惊动点灯子一伙。
好在草鸡、刀疤原都是鸡鸣狗盗之徒,草鸡一个鹞子翻身跃墙而入,从里面悄悄打开院门,众人鱼贯而入,然后又小心翼翼闩上了大门。
院内相对封闭,众人这才放开手脚大步向刘四就寝的正房走去。
这时,厢房门吱呀一声,一个汉子睡眼惺忪飘了出来,此人一眼便瞅见了陈六八一伙,吓了一激灵,顿时清醒了一多半,大声问道:“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葫芦蜂回头一看便知道大事不好,此人根本不是刘四的贴身喽罗,而是点灯子的心腹,绰号“小子龙”。看来刘四已将寨主大院儿让给了点灯子住。葫芦蜂忙在下面悄悄拽了一下陈六八的衣袖,陈六八一看他的脸色便知事情有变。
葫芦蜂咬着牙口儿强挤出几分笑意,“子龙啊,不认识我了?雁儿崖的葫芦蜂。怎么这院儿换给点子兄了?”
点子即点灯子,老龙山这片小江湖一般都这么尊称他。子,古代对智者的尊称,点灯子有文化,喜欢别人这么称呼他,有一种与诸子百家并驾齐驱的味道。
小子龙揉了揉眼睛,“噢、噢,失敬!你们怎么进来的?”此人警惕性依然蛮高。
陈六八越过葫芦蜂向他走去,边走边笑道:“呵呵,我们不知刘四换了院子,也没叫门,翻墙进来的。”
“你谁啊?”小子龙没见过陈六八,翻着白眼嘀咕道:“看着眼生。”
陈六八竖起大拇指往后一戳,“我是葫芦蜂他哥。”
说话间,陈六八已到了此人面前,小子龙还想张嘴发问,陈六八飞起铁拳一个黑虎掏心捣了过去。陈六八的拳头足有饭钵大,拳大势沉霸道生猛,陈六八只觉得自己的拳头直接打到了对方的脊梁骨上,嘎吱一声,脊梁骨折断的声音隔着胃囊肚皮沉闷地传了出来。
小子龙身子一窝当时便成了小死蛇,估计丫的内脏已被不讲理的霸王拳捣成了八宝粥,只见他七窍流血,身子慢慢向地上萎顿下去。
陈六八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小子龙的头发顺势将浑身瘫软的他放到地上,然后掏出盒子炮回身往正房指了指。葫芦蜂几人一下就明白了,迅速掏出枪来,一脚踏开正房门闯进了点灯子的卧室。
点灯子是个“文匪”,一天到晚手不释卷,点灯熬油看书想事、脑子里的杂拌念头很多,像他这种心眼子稠的人大都有“三少”,即:瞌睡少、头发少、肾水少,点灯子也不例外。他早就醒了,院子里的对话声听了个明明白白。
这伙人天不亮找刘四做甚?而且翻墙进院,分明透着鬼鬼祟祟,莫非事情有变?他急忙起身穿衣下床,还没来得及穿上鞋袜,门咣当一声被葫芦蜂一脚踏破,乌洞洞的枪口顶到了他的脑门上。
“哥们儿,怎么个意思?”点灯子临危不乱。
“去你妈的———!”葫芦蜂恨极,一声狂吼、挥起盒子炮一把砸在点灯子头上。点灯子的脑门咔嚓一声闷响,鲜血喷得到处都是,颅骨顿时塌下去个深坑。他原地摇了两摇,身子一软萎顿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