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巴在梦中正吮吸着母乳,那乳的香甜,让它恨不能将整个乳房都给吞咽下去。
只是,在梦中,那给它香甜的乳汁的乳房,始终是一片模糊,因为,它自出生到现在,压根就没尝过一口乳液,更不要说如此地吮吸了。
但它确实在吮吸,而且感到——突然,那乳汁变成了一条小溪,正从它嘴里流出来,先是一线,接着成了一条,一直地向地上流,然后又一直地流向洞外,让它想舍了嘴中的乳房去吮地上的汁,却一时又怎么也舍不了。正在它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咚”地一下,它的头重重地撞在了地上。
扎巴醒了。
醒来的扎巴还在回味着梦中吃着甘乳的滋味。
可是,肚中传来的一阵“咕嘟”声,让它不得不面临现实——它仍然饿着。
睁开眼睛,扎巴有些茫然地望着正站在它侧面的的贝它狼。
贝它狼见扎巴睁开了眼睛,不由狼性陡然一下冒了上来,张开嘴,龇着牙,冲它轻“呜”着,似乎随时都要将它一口给吞下去。
可见扎巴竟然无邪地朝它爬来,且发出特别稚嫩的哼哼声,贝它狼这才敛了凶相,想想退后一步,开始向洞口走去。
见贝它狼走了,扎巴在顿了一下之后,立即一边追随着一边大声地哼唧起来,以至贝它狼不得不两次回过身对它龇着牙威胁。
但是,扎巴对贝它狼的威胁视而不见,仍旧一个劲地歪歪倒倒地追着。
听着它那不舍或者说得更准确点,是对母亲的依恋般的哼唧声,走到洞口的贝它狼犹豫地停下了。然后慢慢地回过身,站在那望着扎巴蹒蹒跚跚地跑过来。
看着扎巴那可爱的笨拙的样子,贝它狼的母性再次被焕发了出来。它走回去,伸出它的长嘴,一口衔了扎巴,重新走进洞中,径直来到扎巴原先躲避的那块石头后,轻轻地将它又放进了那个泥坑中,并且用嘴压了压它的额头,示意它不要再乱跑,它一会儿就回来。
扎巴一进那个泥坑,仿佛一下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再加上贝它狼那温柔的一压,它真的就安静了下来,不再哼哼。
见扎巴不再吵闹,贝它狼抬头向四周看了看;洞中除了四壁,什么也没有。于是,它只好开始向外走。因为它知道,这头小猪崽如果再不进食,可能很快就会死去。甚至它更加进一步地想到,此时小猪的乖顺并不是它不想闹腾,而是它实在是没有气力再闹了。想到这里,贝它狼三步两步地向洞外蹿了去……
扎巴安静下来后,很快便又进入了梦乡。只不过,这次在梦乡中梦到的不再是香甜的乳汁,而是苦风凄雨;它感到冷。
是的,冷。
扎巴感到这寒冷似一汪水,而它正掉在这水中,那寒冷便如水一般地向它躯体里浸漫着。
——饥饿,终于将死神带到了扎巴的面前。
但就在扎巴感到生命也许从些不再属于它时,突然,嘴里又传来了一股香甜。难道,还是在做梦?扎巴吧唧了一下嘴。不,不是。这次是真切地感到有甘甜的食物正一点一点地送进它的嘴中。
扎巴本能地吞咽了一口。
啊,仅此一口,元气如阳光一般,霎一下就回到了它的身上。
扎巴一边狠命地吞咽着,一边不由睁开了眼。
睁开眼的扎巴看到的,却是那条先前弃它而去的贝它狼。
此时,贝它狼喂完了一团肉糜之后,正伸出一只爪子将地上一块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肉按着,用嘴撕下一块,放在嘴里稍一咀嚼,然后再将嘴凑近扎巴,将那咀嚼得碎了的肉块送进它的嘴里。见扎巴睁大眼睛只顾看着它,却忘了继续吞咽,便也停了下来,拿眼睛慈祥地望着它,仿佛是在说:吃吧,你一定是饿坏了。
于是,扎巴便又猛吃起来。
望着扎巴那进食的贪婪相,贝它狼有些欣慰,因为它知道,能如此进食的动物,将来一定是个强壮的猎手,何况,这头小野猪还是个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