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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牧师说:“我想你希望在去房间之前顺路去教堂看看。”
这个建议当然得到了达格利什的同意,甚至是热情回应。实际上达格利什并非不想去,那个小教堂里有他很想再去看看的东西。
他说:“韦登的《圣母像》还在祭坛的上面吗?”
“是的。这幅画和《末日审判》是两样最吸引人的东西。也许‘吸引’并不是一个合适的词。我并不是说它们吸引了很多访客。我们并没有很多访客,而且他们通常会事先预约。我们并不炫耀我们的财富。”
“韦登的画上过保险吗,牧师?
“没有,从没上过。我们付不起保费,而且塞巴斯蒂安牧师说过,这幅画是不可替代的,有钱也没有办法再买到,所以我们都十分小心。当然,这个地方与世隔绝,不太容易出事,再说现在我们有现代化的报警装置。设备控制系统装在从北区通向圣堂的门的里侧,警铃声也能覆盖到南门。我想上次你走后这套系统就安装好了。主教说如果我们想把画留在这教堂里,就必须听从安全方面的建议。当然,他是对的。”
达格利什说:“记得我小的时候教堂好像是全天开放的。”
“确实是的。但是专家鉴定这画是真迹以后,我们就不那样做了。教堂常常要锁着,这让我觉得很痛苦,特别是在这样一所神学院里。这就是为什么我做院长的时候,设立了一间小的祈祷室。我想你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就在门的左侧。祈祷室不能进行正式的宗教仪式,因为它是另一座建筑的一部分,但那里的祭坛提供了一个让神职学员们可以在教堂被锁上的时候作祈祷或者冥想的地方。”
他们经过了在主楼后面的衣帽间,出去就是通向北区的门。衣帽间被长椅上方的一排衣帽钩分隔成两个空间。每个衣帽钩下面都放有外出穿的鞋和靴子的箱子。大部分的衣帽钩空着,其中约有六个挂着棕色的带帽斗篷。无疑这些斗篷和黑色法衣一样都要在室内穿好才能出去,这是由令人敬畏的艾格尼丝·阿巴斯诺特小姐规定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一定是知道这片裸露的海滩上刮起东风有多猛烈。衣帽间的右侧是设备室,透过半掩着的门可以看得见里面有四个大型洗衣机和一个烘干机。
达格利什和马丁牧师经过了昏暗的主楼来到回廊上,室外空气新鲜,安静的庭院里阳光普照,不再有教堂里那种虽然微弱、但到处都弥漫着圣公会学院的气息。达格利什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就体验过这种感觉,现在像是又回到了过去。这里,维多利亚时代的红砖装饰被简单的石头取代了。又窄又细的柱子组成的回廊从三面围绕着用鹅卵石铺成的庭院。回廊里面是用约克石铺成的,后面是一排相同的橡木门,通向两层的学生宿舍。四座访客公寓在面向主楼的西面,由一扇包铁的门与教堂的墙分隔开。向门外看去,是一片暗淡的灌木丛和更远处绿油油的甜菜地。庭院的中间是一棵成熟的七叶树,它已在秋日里显露出衰败的迹象。它底部的树干十分粗糙,部分树皮已经像结痂那样脱落了,小的树枝上还有新发的芽,刚长出的树叶就像春天刚发芽时那样又绿又嫩。它们上面的巨大树干上挂着黄色和棕色的叶子,有些落到鹅卵石地上,就像干瘪脆弱的木乃伊手指一样卷曲在坠下的红褐色的栗子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