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洲摆摆手:“结义是男人的事,你们凑什么热闹?”
梅月堇不满地说:“就只许你们男人结义,不许我们女人结义?玉英姐,你跟九哥说,我和你也要结义。”
王玉英:“九哥,我跟梅小姐都说好了,我们是真心的,今天就借你们的祭桌用用。”
众人都鼓掌欢呼起来:“三兄弟,两姐妹,好啊!”王九洲喜不自胜,把手一挥:“今天大家都高兴,等会儿咱们就索性开怀畅饮。安庆,你给梅小姐和玉英姐上酒。”众人欢呼起来,小安庆忙拿起酒坛子给碗中上酒。梅月堇淘气地笑着,和王玉英一起捧起了酒碗。
梅月堇和王玉英四只手一起端着酒碗,对着关云长站像,恭恭敬敬道:“关云长关老爷在上,梅月堇、王玉英自愿结为姐妹,从此生死相随……”
为庆祝三兄弟结义,王九洲请来了戏班子。劳工会馆的戏台上,戏班子正在卖力地演出《穆桂英挂帅》,小玫红扮演穆桂英,全身披挂,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
台下摆了许多桌子,一群王九洲的手下和码头工人边喝酒边看戏,好不热闹。王九洲和梅月堇、王玉英、岱春风、孟惜之、孙奋明等在一起喝酒看戏,不时鼓掌叫好。
有两名陌生人也混在人群中,鬼鬼祟祟地张望着,正通过小安庆等人询问王九洲的情况,还打探梅月堇的姓名和身份。这两个人就是梅默庵派来的便衣特务。他们的行踪很快露出了马脚。
一辆黑色的车子缓缓地从劳工会馆门口开了出来,王九洲坐在副驾驶座上,岱春风、梅月堇、孟惜之坐在后排。
车子来到一片棚户区,沿途房屋低矮,污水纵横。车子在岱春风家门口停了下来。余业辉和孟惜之从车上卸下了许多盒人参、南北货等礼品。
岱母正在屋子里背朝门口收拾着地上的一堆破烂,她的头发已经花白,身子佝偻得厉害。
岱春风喊道:“娘,娘……”
岱母先是愣了一下,慢慢地站直身子,眼角有了一滴泪。岱母将泪擦干,佝偻着腰走到门口,看到岱春风穿着崭新的西装,铮亮的皮鞋,门口还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车。余业辉杀气腾腾,王九洲戴着墨镜。
岱春风向屋里走去,王九洲和梅月堇跟了进去,余业辉和孟惜之也跟上。岱春风满面含笑:“娘,我回来看你。”
岱母笑了:“春风我儿,你出息了。”
岱春风挖挖后脑勺:“我出息了是靠我大哥,您看,这是我大哥王九洲,江湖人称九哥。”
岱母的脸突然一沉:“你给我跪下。”
岱春风难为情地喊道:“娘。”
岱母不容分说:“跪下。”
岱春风跪了下来,王九洲、梅月堇等人则面面相觑。
王九洲一拉身边的孟惜之,也跪了下来。王九洲说道:“娘,我是春风的大哥,这位是三弟孟惜之。我们在劳工会馆结义,以后,咱们也是您的儿子。娘,您一下子有了三个儿子。”
孟惜之也说道:“娘,您看这是我们给你带来的礼物,以后我们会常来看你。”
王九洲接着说:“是啊,我王九洲从小没爹没娘,以后您就是我们的亲娘。”
岱母打断了他们:“慢。我不是你们的娘。春风的爹死得早,我守寡多年硬是把他拉扯大,还送他上学。但是,我们没有一个钱不是汗水换来的。春风,你坐小车、穿皮鞋,凭你能有那么大本事?你还买那么多贵重的东西来,你说,你们这结义兄弟,是去抢了还是去偷了?”
岱春风急了:“娘,您不要小瞧您儿子。您儿子堂堂正正,如果您儿子给您丢脸,将来不得好死。”
梅月堇拉了岱春风一把:“春风,你胡说什么,好端端的说什么好死不好死的。”
这时岱母注意到了梅月堇,看着她说:“姑娘,你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不要跟在这几个男人的屁股后头瞎混。还有你……”
岱母的目光投在王九洲身上:“你是大哥,可我们岱家不稀罕你这样的大哥,我们岱家几代十几代几十代,都是行得正坐得直。就算可以收破烂、要饭、给人下跪,但是不可以干昧良心的活,挣昧良心的钱。以后,你不要再当春风的什么大哥,你把你带来的这些东西带回去吧,我岱家不缺这些。”
岱春风不安地看着王九洲,生怕他生气。
王九洲却大咧咧地笑了:“好,好,娘,您骂得好。您能这样教育儿子,我王九洲佩服您老人家。王九洲八岁死娘,我爹就又当娘又当爹。十四岁死爹,爹死前把我叫到床前说,我儿,十四岁不小了,你长大了,你什么事都可以干,但就是不可以干昧着良心的事。他的话和您说的一模一样。我不叫您娘,叫谁娘?娘,我王九洲堂堂正正,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间对得起任何人。我给您磕头了。”
王九洲咚咚磕头。孟惜之和岱春风也忙跟着咚咚磕头。
岱母似乎被王九洲的话说动,狐疑地看着地上的三个男人。
梅月堇忙上前扶住老太太,说道:“大娘,您看我像不像不学好的女人。”
岱母摇摇头说:“姑娘,你走有走相,站有站相,大方得体,我不会算命,但活了那么多年看人不会走眼,你是大户人家的女儿。”
梅月堇接着说:“大娘,您觉得我会跟不学好的男人们在一起混吗?”
岱母看着她,回道:“那倒不会。”
梅月堇:“那既然不会,您儿子怎么会学坏呢。所以,您放心吧,春风很好,春风时常和我说起您老人家。今天早上,他还在念叨您呢。来,您坐下。”
岱母居然听话地在梅月堇的搀扶下,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接着,对跪着的王九洲三人说:“都起来吧,既然你们连这么个穷娘老娘丑娘也要认,那我也就认你们这三个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