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洲逐渐壮大了自己的力量,还给队伍配有明显的标志:每人配有一把斧头。那段时间,因为王九洲的门徒数量众多,所需的斧头也数目庞大,一家或几家铁匠铺根本无力将配打斧头的项目全包下来,所以全上海滩的铁匠为给王九洲打斧头都发了一笔不小的财。
棚户区劳工会馆王九洲房内,陈三炮、洪十八和王九洲、王玉英、孙奋明、郑国振、余业辉、陈利星、小安庆等人在一起。王九洲坐在桌边的椅子上,一双脚高高架起,正拿着皮酒壶喝着酒。
岱春风拎着装大洋的箱子,和孟惜之、梅月堇一起走了进来。
王九洲说:“你们来得正好,我给咱们的人每人都打了一把斧头,免得以后再受欺侮。这斧头说重不重,说轻不轻,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用着顺手,而且锋利。打这几百把斧头,让铁匠老三赚了一把。没想到老三不要工钱,只要给他一把小斧头。哈哈,咱们的人越来越多,也得学着不被人欺侮。三炮,十八,亮出你们的斧头来。”
陈三炮和洪十八都从腰间拔出了斧头。
王九洲沉了沉,又说道:“要不是我今天刚好和三炮在一起,三炮就被那个叫曹长命的给欺侮了。以后十八的那些丐帮兄弟也是这样,全给我佩上斧头。要是咱们见到了斧头,就像见到了亲兄弟,一人有难,全部都跟上。月堇,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梅月堇没接茬,反而向岱春风丢了一个眼色。岱春风将箱子放在桌子上,打开后全是银元。原来他们三人卖了唐曼枝住的房子。
王九洲打听钱的来路,梅月堇说:“你别管。反正不是偷来的,你用这钱把旗袍店给赎回来。”
王九洲问:“你还惦记着那旗袍店?”
梅月堇答:“如果没有旗袍店,你还怎么当你的‘裁缝九哥’。要是你不是一手拿枪,一手拿裁缝剪子,那你还是你吗?“
王九洲一拍桌子,高兴道:“好,有你这句话,嫣红旗袍店还是我姓王的。待会儿吃完饭,我就去把嫣红旗袍店给赎回来!哈哈哈哈。”
梅月堇瞪着王九洲说:“赎回旗袍店,你带我一起去。”
来到旗袍店,只见王九洲在店里东摸摸,西看看,很是欣慰。梅月堇坐在椅子上,手捧茶杯,笑嘻嘻地看着王九洲:“看你这样子,是不是手又痒了?”
王九洲动作麻利地取下一匹布,扔在案板上:“那当然,今天我得好好谢谢你。”
梅月堇轻蔑地说:“谢我就穿你做的旗袍?”
王九洲正色道:“我告诉你,全上海滩,就你一个人配我裁缝九哥亲手裁剪的旗袍,那是无价之宝!”
王九洲取过剪刀,刀子像一条劈波的船,将布匹剖开两半。他口中念念有词,迅速拿尺子在布匹上丈量,然后下剪。
梅月堇看着,笑了:“有时候,我觉得你这个人很怪,放着好好的裁缝不做,为什么要去过刀尖上的日子?”
王九洲笑着晃晃剪刀说:“这也是刀尖上的日子,不过,这把刀是为女人活的,而另一把刀是为我自己活。”
梅月堇问:“所以这两种生活你都要?女人和刺杀?”
王九洲回答:“对,你不觉得一个男人的生活,除了女人,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最刺激吗?哈,我王九洲就是需要刺激、需要痛快的男人。”
梅月堇被触动了心病,有点伤心:“你痛快了,可那些女人却受罪了。”
王九洲说道:“我王九洲从来不欠女人。月堇,你要是觉得我欠你,我连命都可以还给你。”
梅月堇幽幽地说:“有些东西,连命都还不起的。九哥,你知道吗?”
王九洲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梅月堇痛心地反问:“我的话九哥你听不懂吗?”
王九洲摆摆手,不耐烦地说:“别跟我绕弯子,有话直说。月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梅月堇伤感道:“我本来是有事要告诉你,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晚了。”
王九洲笑了,笑容里有一丝天真:“唔,不晚不晚,九哥永远是你的九哥,啊?”
梅月堇看着王九洲,泪水差点夺眶而出,想说什么,但最终又没说出来。
王九洲笑嘻嘻地解释:“九哥如果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也不是故意的。好了,九哥现在给你做一件世界上最漂亮的旗袍,看着你在上海的大街上招摇过市,连外国人都要向你竖大拇指,哈哈。”
梅月堇见王九洲转移了话题,有点失落,喃喃道:“九哥,你有时候聪明绝顶,有时候挺傻……”
王九洲越发开心了:“一个男人能裁衣,能开枪,能喝酒,还能讨女人欢喜,这个男人可不傻啊,哈哈哈哈。”
梅月堇无奈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