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闭恰克图市场历史上曾经发生过许多次。但是每次闭市遭受损失最大的是商人,是俄罗斯和中国的商人。驼道停滞,货物囤积于买卖城和恰克图,商人们坐吃空耗,日晒雨淋,货物损失惨重。这一次贴蔑儿拜兴运输的是天义德商号的货物,货物被妥善地安排存放在了库房内。
骆驼全部放场了。没事干的驼夫们就地休息。
但是海九年的捎货只能是堆在院子里。不但没地方堆放,更要命的是不允许他私自出卖。喀尔喀草原市场早就被大盛魁几家大的商号垄断,根本就没有无照小商人插足的余地!对于海九年来说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待恰克图开市,而恰克图开市遥遥无期。无奈之下海九年只好求助于胡德全:“胡驮头,你就帮帮我吧!”
“怎么帮你?”
“你出面和天义德的小掌柜说情,把我的货收了吧。”
“你不是挺有本事么?”
“这种时候胡驮头就不要取笑我了。”
“不是我不帮你,”胡德全说,“前几天你没听李伙计说,天义德商号自己的哈利还堆在库房里没辙呢!有三万多斤呢!”
“天义德家大业大,不在乎再多海九年这一点儿。”
“胡驮头有面子!”王锅头也在一旁帮着海九年说话:“你就替九年说句话吧!人都有个马高镫短的时候。”
“好吧。”
胡德全答应了海九年的请求,找到天义德管库的小掌柜好说歹说总算是把海九年的哈利给收了。给个归化的价格。海九年对胡德全短不了一番千恩万谢。胡德全说:“你也别光是嘴上谢我,回到贴蔑尔拜兴你好好请我和顿酒才行。”
海九年当下爽快地答应了。
单从账面上不算赔,可是白白搭上了一峰骆驼的脚钱,到头来买卖还是赔了。离开大盛魁海九年所做的第一桩买卖就这样收场了。
贴蔑儿拜兴的驼队就住在天义德商号的客房,屋子里碳火烧着,温暖舒适的感觉真的是太让人舒服了。在雪原上跋涉了三个月,就像是踏进了天堂的感觉。驼夫们议论乌里雅苏台发生的事情。
在乌里雅苏台一住就是半个月,等待消息,希望买卖城和恰克图的生意能够重新开启。但是希望渺茫。
吃饭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议论就在头脑简单的驼夫们中间展开了。
“为什么要关闭市场?放着好端端的买卖不做……”
“有钱不赚,是和银子有仇啊?还是咋的/”
“说过了,是因为打架,”
“不是打架,是械斗。”
“一个样,就是打群架。”
“说法不一样。”
“要命的是打架的人是俄罗斯商人和中国商人,成了涉及国际间交涉的事情。”
“皇帝为了惩罚俄国人,就关闭买卖城。这样一来俄国人就赚不上咱的钱了。”
“可是中国商人也无钱可赚了!”
“以往每次买卖城闭市都是针对俄国人商的,是对俄国政府的惩罚。”
“这次可倒好,却是在惩罚我们自己。”
“其实哪次闭市都是既惩罚俄国人也惩罚我们自己,我们的皇帝,一有事就两边一起打板子。”
……
这种议论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更不会有什么结果。说到哪儿算哪儿,说完也就完了。
在等待消息的无聊日子里大部分驼夫和驼户掌柜都到乌里雅苏台大街上玩耍去了。在乌里雅苏台城里有许多可以玩耍的地方,宝局房、美人桥……归化城有的东西乌里雅苏台同样是应有尽有!最初的日子大家都很兴奋,但是等到相同的日子过去半个月,人们的心理就开始发生变化了。无聊的生活激发了驼夫想家的情绪,首先是刁三万忍受不了了,他找到胡德全,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行!这可不是我的生活,既然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得回家。”
有人嘲弄道:“想你的麻脸老婆了吧?”
“这里的美人桥上有的是美女,比你的麻脸老婆漂亮多了……”
“不一样!”
“女人哪里的都一样!”
“你们不知道,”蹇老三说,“咱们的刁掌柜是心疼自己的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