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这样与礼不合……"她面露难色地看着我。
我不答,仍是那般昂首挺胸向前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深宫大院里,只有牵着别人的手,我似乎才能觉出自己存在的真实感,才能感觉到自己在这宫廷里也不是孤单一人的……
"公主刚才那样针对琳贵人,就不怕琳贵人向皇上告状么?"看到我依然不肯撒手,风扬小心翼翼地问道。
"告就告吧。"我面无表情地盯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假山,木然回答道,"她告她的,我做我的,总不能因为她恶人先告状的脾性就失去了我做人的原则……我又没惹着她,她做她的宠妃,干嘛想爬到我头上来作威作福的?"
回到寝宫,我便以疲累为由打发风扬前去与太后说一声,说我身体因为有些不舒服不能前去请安了。安排完这些事情,没想到身子却真的乏困起来,大白天就这样靠在软榻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铺天盖地的乏意将我侵袭个彻底,我想如果不是听见有人唤我的话,我依然会继续陷入无尽的黑暗中无法自拔。但恍惚中似乎听到有声音在轻柔地唤着我的名字,我便强撑着睁开了眼睛。
"公主您可醒了。"见我醒来,吉玛竟然又哭又笑地扯着我的手,仿佛十分激动,"您可吓死奴婢了。"
"嗯?"大概是我睡了很久,所以她才吓成这个模样,其实我就是累坏了,"怎么了?"
没料到短短的一句话怎么会耗费我这么大的力气!往日引以为豪的百灵般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现在的我声音晦涩难听,嗓子就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似的,憋得难受,说话竟也成了这般苦难的工程。看到我急于说话,吉玛忙指示旁边的宫女给我倒了碗水,然后小心地扶正我的身子,背后放一个大大的软枕,让我舒舒服服地坐起来。
喝过水之后,我试着说了一句话,虽说嗓子依然疼得难受,但比起刚才那恐怖的声音已经好听许多。突然又觉得眼角似乎干得难受,我胡乱摸了一把,大概是睡得过于认真,两眼角竟积累了不少眼屎。呵!真恶心。
吉玛见状,又慌忙给我递了块湿帕子,我原想自己下床细细梳洗一下,可吉玛硬是不让,说我大病初愈不能过多活动,所以我只能无奈地顺从了她的意思,让她细细给我擦脸。
絮絮叨叨讲述着我昏睡以后自个儿的恐惧,此时的吉玛像极了一个啰啰唆唆的老太太。其实我心底里有数,往日我身体都是健康得很的,压根不会得什么病,所以这次顶多也就是染了风寒罢了,于是不屑一顾地皱皱鼻子,很不喜欢满屋子浓烈的药汁味儿,"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啊,不过是风寒嘛。"
"不过是风寒?"吉玛俨然像个主子,先是嗔怪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又俯在我眼前努力往上提了提被角,严严实实地盖住我整个身子,"您说得倒是轻巧,害得吉玛七魂丢了五魂!就这样昏睡了两天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奴婢就差把这个皇宫翻过来让人救您了。"
"这不是醒了么?"我哑着嗓子回道,一抹歉意的微笑自唇角缓缓流出,情不自禁地环上吉玛的腰,撒娇般说道,"对不住了,不是故意害你担心的。"
吉玛身子一僵,轻轻拍打着我的背,这丫头最是懂我的,知道我心里仍是难过得要命,大概也听风扬说了和那个什么琳贵人的事儿,竟慢声细语安慰道:"公主原本就是最藏不住心事的人,可怜到了这儿,却什么都要憋在心里,难免要憋出病来了……"
我猛地推开她,又是生涩地一笑,真害怕自己一会儿会因此哭了出来。原本就觉得自己孤单单一人甚是无助,今儿个得病了却又真的觉得其实自己原本就脆弱得很,仿佛在这个皇宫里只有吉玛一个人真心关心我。我怕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变成未嫁的宫廷怨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度过一辈子。